齐白石画虾可谓画坛一绝,其笔下的虾灵动活泼,栩栩如生,神韵充盈,用淡墨掷笔,绘成躯体,浸润之色,更显虾体晶莹剔透之感。但白石老人大约70岁后,画虾才进入到高境地,画的虾才成为透明的、游动的、活生生的,虾的向背、阴阳、轻重、厚薄、软硬等,都在简略之中,出神入化。
贵金属纪念币中也出现过齐白石的虾,1997年版齐白石金银纪念币中的一枚纪念银币即取材于白石老人的《虾趣图》。
这幅《虾趣》图,创作于八十七岁高龄,其功力已入化境,在简括的笔墨中表现了游弋水中的群虾。用淡墨画虾体,用浓墨点睛,把墨、水与宣纸结合的气韵效果把握得相得益彰,使虾看起来通体透明,形象生动;墨色的深浅浓淡,表现出一种动感,把透明的,游动的,活生生的群虾形象表现地淋漓尽致。形神与笔墨的完美结合,可以说前无古人。
要把一幅经典的水墨画塑造成一枚成功的纪念币精品,首先必须把握住这幅水墨画的人文精髓,抓住画里能唤起某种通感的美学特征,使画境中的景物经过了情感的取舍过滤,通过浮雕高度的凹凸起伏,浮雕语言的体积感与重量感,使得原本轻灵潇洒的艺术造境更凭填几抹凝练厚实,或许这也是立体浮雕语言有别于平面绘画之处吧。
我们来看这枚取材于著名水墨作品的纪念银币。首先它继承了原作的创作核心。中国画在画面上,黑是实,白是虚,可是在某种情况下,“白可以是实”,齐白石画虾不画水,“以虚为水”,画面却有水流不息的奇妙效果,故虚更胜于实。《虾趣图》纪念银币首先非常精准地把握好了“黑白虚实”的妙用,镜面取代了纸面,用设计者金刚山老师的原话即是“艺术上讲,镜面既是虚的(空白),也是实的(水)。”况白银材质散发着古典的气息,体现了一种儒雅温和的性情,使纪念币更显空灵和深远的艺术想象空间。其次,币面上的五只虾形态各异,绝无雷同。有的嬉戏打闹,有的左顾右盼,有的交头接耳,有的自由游移,煞是热闹。看似形象多样,实则繁而不乱,细细观察每只虾都清晰可辨,表现得惟妙惟肖。尽管刻刀相比于笔墨在先天上略逊轻松飘逸,但是在有限的幅面里,对群虾进行体积上的合理压缩,并通过透视方法向人们展示原作较抽象的空间效果。而且虽然币面上的浮雕高度不是很高,但它的形式语言仍然是形体,在视觉上仍然产生一种立体的空间效果,其实就是把齐白石的《虾趣图》进行了更具体更立体的演绎,相对于原作的人文性情,纪念币显得更为平民亲和;再次,底面镜面和喷砂群虾互相呼应,显得币面整体空间效果更为立体和纵深,这也是纪念币于原作略有不同的地方。环境背景是平面的,是虚的,而群虾是立体的,是实的,这种立体感和空间感恰是纪念币浮雕语言所擅长的,我们并不是在欣赏一幅平面的水墨画,而是脱胎于水墨的浅浮雕作品,本质相似,表达手法大有不同,审美情趣亦是各有专擅。最后,从浮雕的清晰度来看,虾的腰部呈现,有躬腰向前的,有直腰游荡的,也有弯腰爬行的,而虾的触似断实连,直中有曲,错乱有序,每一个部位每一根线条都交代地非常仔细,显示出相当深厚的浮雕制作功力。
白石老人爱虾,更爱画虾,虾几乎成为他艺术人生的一个最重要符号。所以对于喜爱他作品的人来说,这枚取材于他晚年精品之作的《虾趣图》纪念银币,当然是齐白石系列纪念金银币的抗鼎之作。虾为群居生物,生性爱闹,这枚纪念银币刻画和展现的是一幅生动欢闹的水中群虾生活图景,无水却见水流不息,区区五虾却似已画尽虾之生态。有虾无水,故虚胜实,这是水墨《虾趣》之妙笔;而起伏浮雕,立体透视,这又是《虾趣》银币之真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