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家之言:评论王冬龄书法艺术
http://www.socang.com 2011-08-19 15:03 来源:新浪收藏
许江(中国美术学院院长)
在王冬龄的巨书创作之中,他忘却了自己,或者说他把自己置放在那笔里,置放在那笔的远游之中。那从手中流淌出来的根本就是他自己。王冬龄完全散在书写的怀抱之中,散在周遭时空的绵绵应和之中。—— 王冬龄的禀性中正蕴藏着这种书者散也的气息 。王冬龄的巨书《逍遥游》,借助中国书艺的大道,依傍那远古圣贤的伟大气息,散开怀抱,乘风于书写的圆满自足之中。这正是一种忘境,一种深刻而宏大的忘境。在如此大型的书写时刻,王冬龄从一般性的书写中提升上去,心息在字形上滚动,那心与字的分立完全消解,那手与心的距离全然消逝。“以神遇而不以目视,观知止而神欲行。”王冬龄不仅完成了一次“解衣槃礴”的超越性的内在释放,也让我们共同体验到那种“技而进乎道”的大道精神。王冬龄的大书写,正是以其圆满俱足的书的艺术,昭示着生命的“相忘而生”的领域。王冬龄的巨书,以自己的心息来承接这样一个伟大的心息,以“游”的气格持续的窥探或者倾听这从至高的自然之境中徐徐传来的召唤,并将之化为一个动人新心魂的过程。这个过程让人、让今日的城市人的人心追随那活化的笔端,真切地体会“技而近乎道”的自然之境界,体会那种“故”、“性”、“命”的互相交养、又汇通于生命的本有之境,并有可能真实地体悟一个真正的书者存持和展示中华书艺精神的使命。
—— 许江 《散怀逍遥 神游万象 —— 从王冬龄的巨书谈书艺的当代使命》
范迪安(中国美术馆馆长)
他的巨幅狂草,已经超越了书斋的极限,笔墨完全被精神化,精神从具体的书写中抽象出来,它们带来的视觉体验,已经不是观看,而是体验到了一种情境,一种情怀。这种情境是他沉思的精神和逍遥的逸兴合为一体创造出来的,在这个意义上,他的书法既是书也非书,更是超书,进入了超越具体点画而与伟大的经典文脉相承的精神境界。
—— 范迪安 《俱怀逸兴壮思飞 —— 〈王冬龄书法艺术〉序》
高士明(著名策展人中国美术学院艺术人文学院副院长)
在今天,书法与一切视觉创造都必须被纳入媒体空间中被感知和思考。在当代人的视觉经验中,书法与杰夫· 沃的最新摄影、好莱坞大片、广告设计以及新闻图像编织在一起,它们被媒体文化熔为一炉,共同铸造起一个仿像世界,渗透、消化在我们的日常体验之中。在这种情境中,王冬龄先生的巨幅书法创作,可以被视为当代书家应对公共空间和大众媒体时代的一种积极有力的实践。
王冬龄的巨幅作品,不止于形制之变,在他的书写中,有某些更为根本的东西改变了。首先,在巨幅书写中,尺幅越大,整体的视觉冲击力越强,书写就越容易丧失指腕间的精妙丰富性,这就要求书者既有血战古人的功力,又有变通之道—— 在王先生的作品中,这二者铸就了气势之雄浑和用笔之雄浑的统一。其次,巨幅作品的创作不能只靠一时之意兴,而需要发愿和筹谋,需要列兵布阵的兵法;而书写状态也不是轻松写意的“ 逸笔草草 ” ,而要 “ 官知止而神欲行 ” ,要求 “ 批大郤,导大窾 ” 的魄力和能量;同时,能为如此巨幅,依托的不只是 “ 胸中意趣 ” ,更要有“ 胸中丘壑 ” 与 “ 胸中块垒 ” 。
王冬龄先生从原本安之若素的书法艺术的书写状态中出走,积极应对公共空间与展示制度的挑战,进入与整个现代艺术史和当代艺术实践的艰难对话之中。他以书法入得当代艺术的门庭,且在其中有所贡献,开拓了书法的当代视野。可以说,王冬龄的作品,在当代艺术实践中别开生面,不但为西方博物馆的中国当代艺术收藏增添了书法这一篇章,也为全球性的书法史写作增添了新的一页。
—— 高士明 《公共空间中的书法 —— 论王冬龄的书法艺术》
王伯敏(中国美术学院教授 , 美术学博士生导师)
王冬龄的书法,其“后劲”确是愈来愈大。我不想多说什么,就其所书老子的《道德经》和庄子的《逍遥游》,即可做一脔之尝,将这些书法作品,就其特点与优点,概括其要者有二,大器与大势。
王冬龄书法,特别是巨幅书,一大器,一大势,整体而论有神韵,书法家能有如此的书法,诚如佛家所云:“善哉!善哉”。
—— 王伯敏 《美哉:大器、大势 —— 赞王冬龄的巨幅书》
范景中(中国美术学院、南京师范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
王冬龄是我们这个时代一位成就卓越的书法大家。他经历了现代中国所经历的精神和思想的巨大变化,对书法艺术在社会与文化变革中的升沉有着深刻的认识。凭着渊源有自的师承和深厚的传统功力,他本可以置身于现代变革之外而依旧坐享盛名,可是他身上那种纯粹、真诚的艺术家气质,却促使他毫不苟且地投身于新的探索。而这时,他和传统书法世界的自然联系就使他成为一位目光锐利、思想深刻的最有资格的实验者。
他感受到西方艺术与中国书法之间并不存在非此即彼的对立。从更开放的立场上观察和思考中国书法的整个状况和前途,他意识到书法的问题必须纳入泛文化的艺术话题中去讨论。也是从这时起,他明确了属于他这一代书法家的任务,那就是在当代艺术的背景下,重建书法的价值。
在王冬龄对书法艺术的构想中,古典书学作为书法艺术本源的位置非常明确。他不但坚持临摹古人名迹是学习书法艺术别无选择的通道,而且反复强调不守任何法度、不遵循任何规范的自我表达无异于疯狂。每当探索的道路被迷雾遮蔽时,他本人也总是回到古典的无尽源泉中去找回灵感。继美国讲学之后,王冬龄接着游历欧洲和日本,归国后又开始大做临帖工夫,尤其对斗方、长卷和巨幅草书的创作深自砥砺。近些年来,在形式和艺术性上渐臻于“人书俱老”的佳境。
范景中 《王冬龄:从吴昌硕的再传弟子到现代书法的主将 》
邱振中(中央美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书法与绘画比较研究中心主任)
近年,王冬龄致力于大字草书。书法史上有书写大字的传统,但楷书、隶书为多,草书极为罕见。大字与小字的书写有很大的差别,节奏、笔法、结构,都要做大的调整,甚至与小字的书写成为矛盾的两面。王冬龄在大字草书中所取得的成就,如为中国美术学院所书《逍遥游》,为现代书法创作增添了光彩。
—— 邱振中 《关于王冬龄的草书》
林似竹(Britta Erickson 、 美国美术评论家 、策展人 )
将来的艺术史家回望 20 世纪晚期至 21 世纪早期的中国艺术时,肯定会认为,王冬龄在中国书法史上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王冬龄作为传统意义上的书法家,发挥自己的艺术才智保持其艺术的独特性。同时,也为书法在当代艺术的领域中赢得一席之地。而作为教师,王冬龄业已激励新一代艺术家沿着他开创的艺术道路继续前进。
在 21 世纪,书法家所要面对的问题是如何回应现代主义的挑战。对于这个问题的最普遍的解答方案,包括对象形文字起源的再研究和使书法趋于抽象化的两种方式。王冬龄采取了后一种方式,但是,他远远超越了之前一代人所欲达到的抽象境界,其作品已经具有纯粹抽象的意味。此外,他越来越重视书法的表演性和当代艺术因地制宜的特点,强调艺术作品与创作环境的相协调性。
王冬龄为了在中国美术馆的展览,创作了几幅与美术馆展厅相应的作品,其中包括一幅近50 米长的长卷,上面的两万多字来自《易经》,这与他前几年的大幅作品一脉相承。他很擅长于此类创作,即为现代的特殊空间—— 美术馆创作令人印象深刻的作品。这次展览是占据艺术家心目中重要位置的传统理念和现代理念在艺术创作中的恰当表达,也是他一贯使二者整合与当下生活形成一定联系的创作理想。
—— 林似竹 《在当代艺术领域中为书法艺术开辟新的境界》
洪再新(美国普吉湾大学艺术系教授)
在我看来,这次展览的重要意义在于对书法和当代艺术关系的重新定位。对比20年来同一场合下他的前两次个展,它的中心话题十分鲜明:书法本身的每一步演变,必须要切入当代艺术的核心,使之置身最具争议也最具潜力的创作空间。其目的也非常清楚:通过重申书法在中国视觉文化史上历来享有的地位,在当下全球化艺术大舞台上呈现原创的活力。
中国国家美术馆自身也在重新定位。前卫艺术正代表着当代艺术的主流,作为大国崛起的一个表征。书法再也不是亟需“兴亡继绝”的濒危文化遗产,而是作为中国艺术“当代性”的一个内核。在和国家美术馆共同走过的20 年历程中,冬龄先生对当代艺术的历史启示,就在于走向经典,走向原创。
—— 洪再新 《王冬龄与当代艺术》
张颂仁(香港汉雅轩艺术总监、著名资深艺术策展人)
近五十年来,毛笔字已彻底退出日常生活的使用范畴,既不为阅读书写工具,也渐渐在公共空间被电脑字体和图样设计淹没,艺术领域成为书法最主要的活动空间。冬龄兄于此大力拓展毛笔所长,除介入各种现代书法试验之外,更在书法的传统功能里找寻在今天的生活体验,并以推进书法的技法为修炼之途。书法既不在日常经验出现,于非常情境作非常之态就成为对书家的新的挑战。冬龄兄的长幅擘窠榜书不仅发挥了技艺的极致,并且强烈刺激了当代艺术的视觉经验,刷新了书法的当代艺术形象。而若调转历史角度,改从书法史的长镜审视今天,冬龄兄的“舞字”也是无愧古人的。
—— 张颂仁 《现代时空中的书法 —— 关于王冬龄近作的杂想》
白若思(Gordon S. Barrass 英国 著名策展人 大英博物馆顾问)
王冬龄将中国书法的传统风格与其他艺术和文化传统相结合,告诉我们中国书法是一门勇于创新的、现代的艺术样式。—— 王冬龄艺术创作的灵感很大程度上受益于过去 45 年里他对各种艺术种类的深刻领悟。
——白若思 《王冬龄的艺术》
诸家评述(二)
林散之(已故书法大师)
今天看到你这幅字,胸中浩然之气大生,老来气馁了,突然而生,是不可得也。写草字要大胆,你胆大了。大进步,奇气,如此写下去,大有生气。(1987 年 2 月看王冬龄赴京展作品时的笔谈。)
沙孟海(已故书法大师)
邵芝岩笔庄为予制椽笔,老病不常用,冬龄兄借去作十字,真伟观也。(1987 年 6 月为“王冬龄书法展”题词。)
陆俨少(已故中国画大师)
王冬龄的书法笔性不错,有才气。在他们这辈人中间是很有希望的。(1988 年与友人的谈话。)
启功(已故书法大师、原中国书法家协会名誉主席、原中国文史馆馆长)
《公孙大娘舞剑器》草书四大屏,写得流畅而布局自然,很不容易,布局是很难很难的。(1987 年 9 月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午间半小时”节目)
范景中(中国美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南京师范大学教授)
冬龄借艺术表现了自己开阔的胸襟,艺术也确实开拓了他的胸襟,蔚成了他的大气;在这层意义上,可以说:人如风格。(1994 《王冬龄书画集》序)
曹意强(牛津大学博士、中国美术学院史论系主任)
王冬龄通过自己的书法创作在传统与现代,中国与世界中找到一个契合点,一个赋予了他的书法以独立与世界意义的熔点。(《王冬龄书法艺术的独立性与世界意义》)
(英)巴克森德尔Chael Baxandall (伦敦大学教授、瓦尔堡研究院古典传统教授、美国伯克莱大学教授)
真正的艺术必须具有普遍意义,而只有具备普遍意义的作品才可能有真正的民族和特定的文化特征。王冬龄的书法艺术是这个道理的见证。他的书法为世界艺术打开了两种新的可能性:纯粹的传统艺术与最前卫的现代艺术的有机结合,而这种结合又为中国书法成为世界视觉艺术中一个独立的艺术门类指出了可行的前景。
(德)约翰内斯·盖普哈特Johannes Gebhardt (石荷州美术学院教授)
为了阐明我是怎样理解发扬传统的,我推荐你们去看看王冬龄教授的作品,他的作品不仅深深地扎根于中国的传统,同时又用我们时代的语言加以解释、阐述。(《关于杭州中国美术学院陶瓷专业发展方向的思考》刊《新美术》2000 年 4 期)
(美)罗曼·凡罗斯科Roman Verostko (美国电脑艺术家、明尼苏达美术学院教授)
对我绘画作品中线条、笔迹影响很大的一种是西方现代派绘画大师康定斯基。另一种影响的因素是我 1985 年的杭州经历、杭州的西湖和书法家王冬龄教授的书法作品。(《艺术与算法—— 我的电脑美术创作与思路》刊《美术观察》 1999 第一期。)
(瑞士)卡尔森·金 Kim Karlsson,Zurich (苏黎士大学博士)
在王冬龄的这些作品内,我看到的是富有节奏感的运笔,精神化的线条,抽象化的力度以及介于有和无之间的辩证张力,一切都追随着书法这一古老艺术的踪迹。像王冬龄这样的书法家,目的在于创造一个从文字出发但又不拘泥于文字本身,跨越中国文化区域的属于人类共有的表现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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