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湖底古城

　　千岛湖闻名中外，许多游客在陶醉于这片湖光山色时或许并不知晓，千岛湖的碧波之下还隐藏着两座千年古城。消失了半个多世纪的古城能否重见天日，依然是个未解之谜……

　　2010年12月，著名水下摄影师吴立新第四次来到浙江西部的一个偏僻小镇，开始进行一项特殊的水下探险拍摄。探险地点位于浙江西部的新安江水库，也就是著名的千岛湖，探寻沉入湖底五十多年的神秘古城。

华丽壮观的水下古城建筑

水下狮城三维复原图

吴立新拍摄狮城水下节孝牌坊

　　吴立新水下古城的探险拍摄活动始于2009年11月，受《中国国家地理》杂志的委托，吴立新驱车千里赶往杭州千岛湖附近的偏远小镇，开始了第一次的水下古城探险拍摄活动。

　　千岛湖位于浙江省西部淳安县境内，是新安江水库拦坝蓄水后形成的人工湖。1959年9月21日，我国第一座自行设计建造的大型水力发电站新安江水库开始截流蓄水。不到半年的时间，库区内海拔108米以下的山岭土地，包括浙江、安徽等在内的2个古城、3个古镇、1377个古村落先后沉入烟波浩瀚的新安江水库之中。108米以上的山峰丘陵星星点点散布在碧绿的湖面上，数一数竟有1078个之多，千岛湖由此而得名。

　　在被淹没的古城镇中，最著名的是淳安、遂安老城以及茶园、港口、威坪三个古镇。其中淳安和遂安两个古县城，当地人习惯称其为贺城和狮城，两座古城的历史均在1800年以上，城里的文物古迹、商铺民居无计其数。

　　淳安老城贺城遗址位于千岛湖底50至70米左右的地方，水体过深，探险难度和危险较大；遂安老城狮城的淹没水位平均在30米左右，又处在相对僻静的湖区，水下探险拍摄的条件较为成熟。经过认真思考，吴立新把探险的目标首先确定在了遂安老城狮城。

　　新安江水库筑坝蓄水之前，为了保证新安江水库航道上过往船只的安全，曾对航道经过的主要城镇乡村的高大古老建筑，包括寺庙、牌楼、书院、桥梁进行过大规模的拆迁。许多古代建筑因此毁于一旦。但据当地居民回忆，新安江水库建成蓄水时，由于水势上涨的速度超过了人们的预想，遂安古城许多古代建筑来不及拆迁便被大水淹没。因此，水下的遂安古城很可能保存着许多具有较高历史文化价值的古代建筑。

　　水下狮城遗址现在位于距淳安县千岛湖西南湖区水域的五狮岛旁，因背靠五狮山而得名。

　　根据历史资料和当地老人们的回忆，狮城一共有五座城门。按照地理位置，北门应该是距离水面最近的，因此吴立新决定首先找到北门。

　　在微弱的光线中，吴立新一步一步摸索着前进。凭借多年的探险潜水经验，吴立新隐隐约约感觉到离古城的北门越来越近了。

　　吴立新首先找到了北门附近的城墙。从画面中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城墙四周大部分保持完好。城墙用条石和城砖砌成，表面平整、光滑。城墙外壁下半截多用长方形条石砌成，上半截则用烧制方砖。我们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砖上有浇印而成的阳文，“中华民国二十三年秋”等字样也可以一一辨认清楚。

　　沿着城墙，吴立新找到北门的城门，门是半掩半开的。尽管经过了50余年的岁月洗礼，城门还保持着当年的姿态，似乎还在默默地等待着车马行人的穿行来往。

　　古代狮城是江西和安徽过往浙江的交通要隘，加之这一带百里平丘，土地肥沃，自古就有“浙西小天府”之称，也是兵家必争之地。狮城城墙建于明朝，之后历代均没有对遂安城墙做大的修整。根据史料记载，狮城由北向南一共有五座城门，每座城门之上都建有城楼。一城五门的格局，在中国的古代城镇中并不多见。这种结构，充分体现了中国古代城镇布局讲究风水环境、注重城防功能的鲜明特征。

　　吴立新再次潜入湖底，潜水灯光能照亮仅仅是眼前微小的部分。吴立新在幽暗中缓缓前行，忽然，一支精美的龙头闯入了画面。这是一只镂空雕刻、豪华至极的盘龙！灯再往下照，“圣旨”两个硕大的字展现在眼前。随着镜头方向转变，又看到了“节”、“孝”等字样。旁边的雕刻，凤凰和麒麟相互对视、栩栩如生。相邻的诗书画卷、亭台楼榭等雕刻逐一展现开来。

　　狮城北门节孝坊水下古城有一个巨大的牌坊，大概足足有八九米高。牌楼上工工整整地刻着牌楼主人的名字“妫水故儒姚文浚妻王氏”的字样。字体刚劲有力，字纹清晰可辨。牌楼顶部雕刻，刀工精细，造型美观，是一块典型的节孝牌坊。

　　从高大的碑体和精致的雕刻来推断，牌坊的主人王氏在当时一定是一位恪守妇道、勤俭持家的妇女楷模。

　　吴立新连续不断地按动手中相机的快门，从各个角度拍下了无数张珍贵的照片。但为了弥补没能拍到牌坊全景的遗憾，吴立新开始一笔一画地绘制水下牌坊的全景图。他仔细对比照片，反复计算各个部位的尺寸。经过若干天的努力，一幅栩栩如生的水下牌坊手绘图展现在了我们面前。图中一切细节都是吴立新亲眼所见。依靠吴立新提供的图片数据资料，我们用三维技术复原了沉入新安江湖底之前“妫水故儒姚文浚妻王氏”节孝牌坊原有摸样。

　　除了节孝牌坊，历史上淳安地区还曾建造过许多著名的功德牌坊。根据1990年编撰的《淳安县志》中的记载，新安江水库蓄水，淳安遂安两县共淹没各类牌坊265座，其中遂安老城就有21座保存完好的古牌坊沉入了新安江湖底。

　　狮城犹如一座若大的“牌坊艺术博物馆”沉浸在了千岛湖底整整50多个春秋。

　　第一次水下古城探险拍摄主要集中在狮城遗址的北门附近，收获不少。吴立新计划扩大探险拍摄范围，沿着城墙逐步寻找南门、东门。然而，由于缺乏准确的坐标数据，吴立新没能找到目标。

　　之后，吴立新找到在淳安县土生土长的余年春老人。从1998年开始，余年春老人自费走访了600余户新安江水库移民人家，手工誊抄明清时期淳安、遂安两县志13部达160多万字，耗费二十几年的心血，几十次修改，手绘出了淳安和遂安老县城的详细复原示意图。

　　2010年2月，吴立新来到千岛湖镇，准备进行第二次水下古城的探险拍摄，首要目标是摸清水下狮城五个城门的准确位置，特别是东门。

　　根据事先的调查，进入东门，沿着东大街向西，错落有致地排列着7座大型牌坊和其他的古代建筑。然而，由于水底的能见度过低，可视范围最多也只有不到半米的样子！他们迷失了方向……

　　几经周折，吴立新他们勉强找到了东门，也确实看到了东大街上横七竖八地躺倒着不少的牌坊。然而，水底的黑暗程度却不允许他们有任何记录拍摄的可能。第二次探险拍摄几乎是一无所获地匆匆结束了。

　　千岛湖水下古城的不同寻常在于它不是一个单独的古城，而是由若干个古城镇、古村落组成的水下古城群。其中除了遂安、淳安之外，港口、茶园、威坪也是历史悠久的三个著名古镇，文物古迹众多。特别是威坪，是一座具有1800年历史的古镇，遗留下了大量颇具文物及历史价值的古代建筑。

　　2010年10月，吴立新第三次来到千岛湖，目标首先指向了威坪古镇的水下遗址。为了尽可能避免在能见度极差的湖底迷失方向，他托朋友从英国购买了一台小型水下声纳扫描仪，一次一次地在水面上拖行、测量。从电脑显示的结果来看，工作船所在的水域下面，建筑障碍物的声波曲线非常明显。吴立新确信水下威坪遗址一定保存着不少的建筑物。

　　然而，当他们下到水中20米左右的深度时，水体变得异常的浑浊，能见度差到令吴立新不可想象的地步。

　　原来，三四天前千岛湖地区连续下了几天雨，四周山上的泥沙随同雨水流到了千岛湖里。吴立新遇上的正是千岛湖水底能见度最差的时期。

　　吴立新果断地决定暂时中止对威坪古镇的水下探险，转道赶往了遂安。然而，遂安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能见度极差，几乎无法进行任何有效的探险拍摄。无奈之下，吴立新中途放弃了第三次的水下探险。

　　连续两次的挫折并没有能让吴立新停止对水下古城的探险拍摄。同年12月底，吴立新又开始了第四次的水下探险。

　　他和同伴谨慎地一步一步下潜到了大约20米左右的深度，吴立新来到了遂安北门附近，城墙就在眼前。吴立新一边慢慢地由北向南、再向东朝着东门的方向前行。根据潜游的时间判断，吴立新知道离目标已经不远了。

　　终于，他和同伴如愿以偿地到达了东门附近，找到了躺倒在地的一座座巨大的石雕牌坊。

　　吴立新一共发现了四座牌坊，从东向西一溜排着队倒塌在狮城东大街上。与北门发现的“妫水故儒姚文浚妻王氏”节孝牌坊不同，它们全属于功德类牌坊。是古代封建王朝用来显赫皇权、表彰官吏功臣和儒林学士的特殊建筑物。根据国家海洋局2002年绘制的声纳扫描图的数据推测，这四座牌坊的名字应该是“盱江循良坊”、“禹门三级坊”、“科甲联登坊”、“父子传芳坊”。遗憾的是，由于碑体的高度都在八九米，有可能对水库过往船只造成航行障碍，因此在新安江水库蓄水前，它们无一逃脱被强行拉倒拆除的命运！

　　随着与水下古城遗址的多次近距离接触，吴立新越发感觉到古城的历史和文化气息，他开始把精力转向了那些看上去朴实无华的水下民居。

　　12月29日，吴立新又一次潜入千岛湖，找到了多次擦肩而过的狮城北门附近的古城建筑遗址。从拍到的画面上看，显然是一间普普通通的两层结构的房子。二层的楼顶已不复存在，但通往二楼的木板楼梯以及一二层之间的楼板保存基本完好，清晰可辨。根据房屋的规模和所在的位置，吴立新判断这应该是北门附近街道旁边的一家商铺。

　　根据记载和当地老人们的回忆，狮城北门到县衙的北大街，全长约260米，是遂安古城的商业繁华地段，盐栈、药材、染坊、典当等各类商铺鳞次栉比，许多店号都有着生意兴隆的悠久历史。解放后，邮电局、总工会、遂安报社等均设在这一带。街道两旁的商铺多是上下两层的砖、木、石结构的厅堂式楼房，粉墙黛瓦，翘角飞檐，与皖南现存的古民居相似，端庄古朴，韵味无穷。

　　吴立新小心翼翼地潜入到了北门附近那所两层商铺的后面，他发现后面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的大门关着，门闩还紧紧地扣在院门上，仿佛是在默默等待着主人的回归。

　　千岛湖水下较大规模的古城镇就有五座，是国内乃至世界都少有的水下古城群。虽然两年多吴立新上百次地潜到湖底寻找50多年前古城的身影，也找到了一些历史遗迹，然而千岛湖水下古城的面积非常广阔，用吴立新的话说，他涉及到的只是冰山一角！所以他的水下古城探险才刚刚开始，什么时候结束他自己也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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