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杭州南山路的浙江美术馆,人们将看到这样一个特殊的摄影展:一位摄影师,用自己独特的视角拍摄了84张黑白相片,勾勒出14位书画大师晚年的精彩瞬间。
这个叫“留真”的摄影展,记录了朱屺瞻、刘海粟、黄君壁、赵少昂、陈文希、王己千、李可染、叶浅予、吴作人、陆俨少、谢稚柳、黎雄才、唐云和关山月,总共14位出生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书画家,在1984年到1988年之间的人生岁月。
拍摄这些珍贵历史照片的人,是新加坡著名摄影艺术家、新加坡国家文化奖章得主蔡斯民。
从1984年到1988年,蔡斯民深入地和每一位国画大师交流,阅读他们的作品与生活,他用相机镜头“留住这一代国画大师的艺术、才情、学养和他们超凡的真性情”。照片里,每位大师的性格和生活情趣跃然纸上。
刘海粟豪放、李可染羞涩、叶浅予“火眼金睛”、陆俨少是个诗人、唐云最会生活……昨天,在接受记者专访的时候,蔡斯民把每张得意之作背后的故事都娓娓道来。
吴冠中呢?记者找不到这位国画大师的踪迹,不免提出疑问。蔡斯民笑道:“吴冠中的照片和故事,我可以单独出一本书了。不过,在我做‘留真’系列的时候,选出的都是当时最老一辈的大师,最年轻的关山月出生于1912年,吴老还没排上呢!”
这84张相片,每张的快门时间不到1/30秒,总共定格了不足3秒的瞬间,却花费了蔡斯民整整4年的时间去拍摄,最后留给我们的,是中国美术史上弥足珍贵的一段影像历史。
昨天,记者请他讲述了这些照片拍摄背后的故事,这些故事呈现的,是这些大师平时并不为我们所知的另一面。
展览将持续到8月12日。
“毕加索都能拍裸照,为什么我不能”
刘海粟是“留真”系列最早的拍摄对象,其实“留真”的名字就是他想出来的。
当时他正在新加坡做展览,我给他说了想法以后,他当场写下了“留真”二字。那是他第一次到新加坡展览,每天晚上别人宴请,他都要吃凤尾,就是鸡屁股,每晚一大盆。堂堂一个大画家因为喜欢吃鸡屁股,被大家嘲笑了。
刘海粟性格豪放,表情丰富夸张,性情中人。我在宾馆给他拍照,92岁的他套了一个浴袍出来,对我说:“我能把衣服脱了拍一张么?” 说着就要解袍子。
我真是大惊失色,本来想说“好”,但又想到冷气挺凉的,老人家受冻了可不好,一个犹豫,竟没拍成。
刘老师还不高兴:“毕加索都能拍裸照呢,那我也可以的嘛?”现在想想,当时胆子太小了,遗憾啊!
刘海粟的黄山图最有名,我这儿有张刘老师“十上黄山”图。
刘老师很“自大”,喜欢跟人吹嘘自己登上了多少趟黄山,大家以为他是自己爬上去的,其实,是坐个大轿子抬上去的!
上世纪90年代做第一版“留真”的时候,坐轿子的照片我不敢登,现在终于可以“曝光”了。
“如果我不是画家,就会是音乐家”
李可染和刘海粟的性格对比鲜明。他讲话很小声,做事很怕,画画不给人看,连家人都不让进。
他看到我给刘海粟拍的一张画人体写生的照片,刘海粟当时穿了一件花格子衬衫,李可染跟我说:“这么老了,还穿这样花的衣服?”
李可染的性格很内向,拍他是很难的,我花了很多心思,和他一起吃了很多饭,用真诚打动他。
我最得意的一张作品,是那张著名的“南陆北李”合影图。陆俨少在北京访问期间,我特地带他去李可染的家里,与李可染见面谈论绘画艺术。
在那次谈话中,李可染老师破例谈论起笔法和画风,不过他们讲话用方言,我很难听懂,但我有那次的谈话录音,将来是很珍贵的历史资料。当时,我就趴在李可染的画案上,把“南陆北李”永久定格了。
李可染喜欢拉二胡,他常说自己如果不是画家,就会是音乐家。他给我特地拉过一段,很好听。
他也爱收藏古墨,他家里有一盒明朝的墨,非常名贵,所以他的作品的墨,颜色特别黑亮。
本报记者 郑琳 通讯员 李雯 实习生 黄微 黄韬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