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川西壩的春風早已蘇醒,一場期許中的相會正在發生,這就是本文的主人公何多苓和翟永明故事的開端。而後兩人各自奔波,五年後,他們結了婚。
一晃二十年過去了,兩人早已過了不惑的年齡,如今,各自浸沒在城市繁華的深處,畫畫、寫作,享受人生的煙塵。而那個《小翟》的肖像卻時常被人提起,談論她時,我們總是不自覺地回到那個心潮澎湃的年代。1991年的小翟究竟是甚麼模樣——瘦削的臉龐,敏感的眼神,心底聳起的尖銳小山,依舊還能被人觸摸到。棱角分明扎手,氣息依然故她,總之,時間好似沒有意義,一切原本就是老樣子。誰知話音尚未落斷,即知時間又一次騙了我們。一切又如何能仿若初見?
但終究對於何多和小翟是不一樣的。四川人很痛快,多一個“苓”字就嫌多十分的麻煩,不如“何多”叫得響,有四川男人雄起的霸悍。當年,敏銳的何多遇見了固執的翟永明,相信是一件有趣的事情。畫家給詩人畫像,想必詩人會沾點便宜,因為詩人常常不關緊要,又常常事關緊要,不比畫一張平常的臉來得容易,更何況還是一位女詩人呢。誰知畫家原來也是一位詩人,結果一張肖像就成了兩位詩人之間展開的一場持久的對話。於是在1991年,何多創作了這張著名的肖像《窗前女子—小翟》。而這一次絕不一樣。當時,小翟已成為了他的妻子。作品中,小翟被何多畫得很瘦,因為他想要的是那種尖銳和敏感的氣氛,瘦削強化了女詩人內心的敏銳特質,畫裡除了詩,現在更多了一份愛人之間的默契。那雙睜大的眼睛和不整的衣衫向我們傳遞了甚麼?憂鬱、尖銳還是固執?或許,當他忘卻了小翟作為他妻子的身份,而只是一個寂寞站立的女人,也許他會讓一切思緒靜靜地流淌。今夜,當她倚立於窗台,月光從一側傾瀉在她的臉上,隱入深處的雙眸,削白的面頰,冷冷地將自己陷入黑色的包圍之中。雙手交插於胸前,身體倚側的小翟,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存在,簡直要把心中所有的追問都投到她眼前這個男人憂鬱的世界中去,欲言又止,若即若離,心中湧起無限的波瀾。黑暗中隆起的孤獨、渴望和詩人內心的尖叫在此刻都被統統放大了,成為了一個巨大的矛盾體。這種戲劇性的衝突不正是詩人內心世界的複雜情感的真實寫照嗎?
1989年,小翟的第二部詩集《在一切玫瑰之上》已經出版,而此時的何多,在經歷了兩次令他失望的旅美之行後,終於對美國的當代藝術失望了。而後兩人共同完成了一次歷時一年半的傳奇之旅,駕車走遍了美國西部的荒漠,首闖北極,去到連美國人都難以到達的不毛之地。在巨大的困惑中重新思索各自前行的道路,是此次旅行的最大收獲。在這樣的背景下,何多創作了這幅《窗前女子——小翟》。在這件作品中,濃縮了何多對自己早期藝術的反思,可以看成是其藝術生命中繼往開來的傑作,重要性不言而喻。由熟悉的鄉土寫實轉向對女性世界的敘述,1991年,何多對詩性繪畫語言的探索進入到一個全新的階段。
從最早的成都玉林西路85號到如今的窄巷子32號,白夜酒吧走過了十三個年頭。新白夜位於一座民國時期的建築內。院內有一堵清代的老牆,其中還夾雜著漢代的殘瓦。東西廂房上,舊有的門窗依稀尚在。院中,兩顆枇杷樹和一顆枯樹,還有兩顆年代久遠的老桉樹濃蔭蔽日,將白夜襯托得幽深靜謐。酒吧內堂中懸掛著前夫何多的素描和朋友們的各種藝術作品。華燈初上,酒吧內熱烈如故。如今,小翟以此為圓心,展開自己的寫作,和朋友們聊天、喝酒,照樣激動,大家都親切地喊她“翟姐”。對於翟姐來說,開酒吧既是一個謀生的手段,也為她提供了一個深入觀察社會的機會。何多則依然執著於自己的藝術之旅,享受著生命緩慢的流逝,而自由與青春永遠是他的繪畫主題。
何多苓(b.1948) 窗前女子——小翟
布面 油画 1990年作 100×80cm
出版:《中国当代艺术选集·何多苓》,山美术馆。
《大陆美术选集·何多苓》,艺术家出版社。
《何多苓·忧伤的诗歌》,四川美术出版社。
《1 2 3 4 5》,上海书店出版社。
《中国写实画派精选集2007》,北京画院、保利艺术博物馆。
展览: “何多苓油画展”, 2006年4月,上海美术馆。
“中国写实画派2007年展” 2007年10月,保利艺术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