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经过调查发现,西安学生画家的生存状况不容乐观。而阻挡他们最终实现画家梦的并不是他们的水平,而是平台。在艺术越来越讲究商业利益的今天,美院学生的“画家梦”在一定程度上,已经成为为生计奔波的牺牲品。
“未来艺术家·第二届西安美院毕业生作品爱心慈善拍卖会”今日将举行。在对美院学生们作品啧啧称赞的同时,很多收藏家和艺术爱好者,也对深具潜力的学生画家的前景充满了憧憬。
每年毕业的学生有多少最后能成为专业画家?殊不知在走向画家的道路上,他们在梦想和残酷的现实之间,作出艰难的抉择。近日,记者经过调查发现,西安学生画家的生存状况不容乐观。而阻挡他们最终实现画家梦的并不是他们的水平,而是平台。在艺术越来越讲究商业利益的今天,美院学生的“画家梦”在一定程度上,已经成为为生计奔波的牺牲品。或许以下这几种生存类型并不全面,却能一叶知秋。
“填饱肚子”型:用兼职延续画家梦想
穿着花格衬衣,脖子上挂着一个小玉坠,微微卷曲的头发,张炳林站在记者面前,不像一个学生,倒像一个跑场走穴的歌手。“大学4年,我一直在兼职当歌手。赚的钱,都用来买绘画材料了。”张炳林的话,竟然直接印证了记者的第一印象。
张炳林是西安美院2011届工艺美术系的本科毕业生。张炳林告诉记者,他从小就喜欢画画,一直梦想当一名画家。但由于家里比较贫困,考入美院后,画画用的材料,出外写生的费用,只能靠他自己赚取,“尤其是材料,我学的是工艺美术,材料特别费钱。”
为了实现当画家的梦想,大学4年,张炳林到处找兼职,在酒吧、去婚庆现场给人唱歌;找美术培训学校,当老师……只要能赚钱,他都要去试一试,因为他很清楚,艺术是个昂贵的手艺,成功的画家很多时候是用钱堆出来的。
在调查中,记者发现,在毕业后,选择留在西安继续画家梦的学生画家,和张炳林一样,几乎都有兼职的经历。已经毕业两年的晓明(化名)坦言,为了赚钱,他曾经在长达大半年的时间内,应一家画廊的要求,为该画廊伪制名家作品。为此,他犹豫过,但在对方出的高价面前,他屈服了。“想当画家,可也得填饱肚子吧!我们还没有名气,卖不了画,只能兼职,这样也才还有希望。”已经在一家美术班代了将近一年课的学生画家史寅平说。
但是这样为生计奔波,四处兼职,何时才有画家梦圆的一天呢?面对这个问题,张炳林、史寅平充满了茫然。
“曲线救国”型:“做生意”积累推广自己的资金
6月9日,西安下着中雨,整个城市湿漉漉的。一早,周杰就从罗家寨出发,冒着雨,带着一叠招生资料,找到西安一所中学的老师,希望该老师可以发动自己的学生,到他办的美术班进行美术培训。在说服老师的过程中,周杰侃侃而谈,在记者看来,此时的他俨然一个商人。
周杰是西安美院2010届版画系的毕业生。去年,周杰也携带自己的版画作品参加了“未来艺术家·首届西安美院毕业生作品爱心慈善拍卖会”。虽然作品也拍出了高价,但周杰并没有像郑辉、薛超等人,通过拍卖会这个平台一炮走红,进入职业画家的轨道,“对于自己的水平,我很清醒。当职业画家,目前不合适。我现在正在‘曲线救国’,为自己积累在将来推广自己足够的资金。”
毕业之后,周杰先后在西安和咸阳开办了两个美术培训班,还聘请了两名自己的同学给他打工,教授美术。在经营培训班之余,他则将时间全部用在画画上,现在也已经存了数百张的油画。两个培训班,每个月能给周杰带来2万左右的收入。
在周杰看来,对于学生画家而言,走出去的平台和推广渠道非常重要。他相信,有了这些资本的积累,再经过几年的画画技巧磨炼,他完全可以用经营生意赚来的钱,来铺就自己的画家之路。
很多美院学生在毕业之后,发现自己无法当画家,一般就直接改行,从事广告设计、做美编、玩动漫,离实现画家梦想越来越远。但像周杰这样“曲线救国”的学生也不在少数。他们一般从事的还是美术的衍生行业,比如卖画材、搞培训、开设计所等。在艺术逐渐市场化,画家讲究包装和推广的今天,他们在当画家这条路上,已经走到了只会埋头苦画、等“伯乐”降临的其他人前面。但虽则如此,想要实现“画家梦”,依然很遥远。
“扛住寂寞”型:继续或者改行的“分水岭”
西安美院去年的毕业生郑辉的生活很有规律。每天早上8点起床,简单洗漱之后,离开位于吉祥村的住所,徒步走到位于二府庄城中村的画室。在画室,郑辉一般会待到晚上七八点,其间,他不停地画画,午饭、晚饭基本都在画室解决。“这个过程很寂寞。可是耐不住寂寞,就画不出好东西。长达一两年的过程中,我扛住了。”郑辉说。
但是,从去年7月份开始,郑辉开始不那么寂寞了。去年,郑辉参加了“未来艺术家·首届西安美院毕业生作品爱心慈善拍卖会”,作品《陕北之春》拍出了全场第二高价,从此被收藏家和爱好艺术的市民“惦记”上。很多人在辗转打听到郑辉的画室后,直接上门买画。西安高新一家艺术港,更是长期代销郑辉的作品。郑辉的中幅油画作品也从拍卖会前的一两千,涨到现在的四五千。
现在,郑辉正在盘算着是否重新租一个画室。毕竟,城中村里的画室虽然便宜,但稍显档次不够。郑辉坦言,如果不是因为那次拍卖会,他或许会和很多没有“门路”的同学一样,每天耐住寂寞,不断地画画,然后拿到画廊去推销,受人白眼,“我最初拿自己的油画去画廊,对方只给了150元。”
像郑辉这样的,能小露头角看到希望的,毕竟是个例。在“寂寞”这个关卡前,更多的学生画家,尤其是学国画的以及相当多的女学生画家选择了退却。西安美院2009届国画系毕业生小依(化名)现在在一家广告公司当平面设计,她曾经一直梦想着有一天能成为一名著名女画家,到中国美院去办展。但仅仅坚持了半年,她就改行了。“没有过那种经验,你无法体验自己的内心有多煎熬。”小依告诉记者,比起油画,国画更讲究积累,国画家要想出头,没有长年累月地画,根本不行。可是画了一张又一张,拿出去却没人要,“很努力,却看不到机会来临的那一天。作为一个女生,硬扛那种寂寞的创作过程太痛苦,索性改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