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罗《旧鞋子静物写生》(1937)
作者 科琳·米拉德
加泰罗尼亚画家胡安·米罗是一个我们都自以为很了解的现代派超级巨星。他那些时常以印刷品形式出现的抽象油画色彩斑斓,让人产生一种超现实主义现代派的感觉。那么,当我们再一次面对重量级的米罗展,比如上月在伦敦泰特现代美术馆开幕的这一次,从中还能得到什么呢?
在展览的联合策划人马科·丹尼尔(Marko Daniel)看来,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以让世人改变对这位画家的一些成见。“米罗通常被认为是一个伟大的超现实主义者,可是他从来没参与过那场运动──“超现实主义教宗”安德烈·布列东还是称他是“我们当中最超现实的”。不过米罗本人实在不适合这些条条框框,无论是超现实还是其他什么主义,他的绘画风格总是在剧烈地、不断地改变着,究其一生都是如此。
“米罗是活在艺术里的,”丹尼尔说,“但同时又深深植根于现实中。”画家在西班牙不知疲倦地参与到政治活动中,验证了这一点。丹尼尔说,他的意图是用作品“反抗压迫,申明自由的权力。”
1937年,西班牙内战进入到最激烈的阶段,当时在巴黎的米罗公布了作品《帮帮西班牙》,画上写着控诉法西斯的口号,歌颂人民“无疆界的创造意愿”。许多他的朋友以及相识的艺术家当时都流亡去了美国或别的地方,只有他选择了回西班牙。
米罗的抉择对西班牙艺术史造成了决定性的影响。他是许多年轻一代艺术家的朋友和支持者,包括安东尼·塔皮埃斯和诗人布罗萨(Joan Brossa)。“米罗对四十到六十年代成长起来的艺术家有着重大的影响,”丹尼尔说。
“他的作品就像是往你脸上来一拳,把你打醒,”画廊主佩佩·平亚(Pepe Pinya)回忆起当年80岁高龄的米罗对他说的一句话:“我必须要工作了。等我老了就干不动了。”
以下是丹尼尔对这位现代派大师的五件作品做出的分析。
《农场》(1921-1922)
《农场》是米罗的早期代表作之一。作画的地点是他父母1911年离开巴塞罗那后买的一座农场。米罗生在巴塞罗那,是个城里孩子,但他的父母都是从加泰罗尼亚来的。他在加泰罗尼亚乡下的家里住了很长时间,对艺术的热爱也是在那是产生的。
“在一张画布上出现了几个截然不同的部件:农舍、马厩、不一样的田地,中央有一棵巨大的角豆树,背景有一些野生的树木。这幅画起,米罗构建了一个符号体系──猫头鹰,蜗牛──这些东西将在他一生中不断地出现。
“米罗经常说起他对加泰罗尼亚的感情。他称自己是个‘加泰罗尼亚人和国际人。’画中描绘的加泰罗尼亚风光,从根本上是由农业来决定的。人和自然的亲密关系,通过向四周伸展树枝的角豆树来呈现。每一部分都采取了不一样的美学处理──不一样到画卖不出去的时候画商建议切成四块卖。幸好这个方案没有实现。后来是海明威买下了该画。他把画给了妻子,妻子最终捐赠给了华盛顿的国立艺术画廊。
《旧鞋静物画》(1937)
“这幅画的风格让人惊讶。没有第二个人会这么画的──米罗自己也不会这么画,我觉得整个美术史上都没有。尖锐的色调,鞋子的霓虹灯效果,背景的黑色块旋拧着,所有元素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幅独一无二的作品。阴影部分为整部作品营造了一种不祥而恐怖的氛围。
“米罗谈起这幅画时说,这是他每天通过一份日报了解西班牙内战后做出的个人回应。当时他正经历眼中的财务危机,经常吃不饱。这张画基本上是饿到发昏后迷迷糊糊画出来的,饥饿让他把那些粗糙的食物画成了如此奇特的模样。这些静物放置在一个既可以说是桌面,又可以说是一种无穷尽的大地的平面上,后者和萨尔瓦多·达利在同时期画的空间非常相似。”
《一颗星星抚摸黑女人的乳房(绘画诗)》(1938)
“这件作品表现出米罗在对黑色的运用上有着无出其右的能力。这段时期米罗很热衷于把视觉艺术作品和自己的诗歌结合起来。这幅画的确是一首“画诗”。猫头鹰是一个符号,通常代表画家本人──不过也不能仅限于这个解释──旁边那条扭曲的红色当然就是代表米罗的字母M了,还有一把安全梯,也是一个个人符号。所有这些都是米罗的心理升华处理的一部分。
《安全梯》(1940)
“梯子最早出现在《农场》里,之后就反复出现了。通常梯子是顶着上下两条边的,连接了地面和天空,连接了艺术家的根和最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它呈现了米罗的犹豫,是将自己浸没在现实世界的喧嚣中,还是定期地从中抽身而出?这是一把可是上去下来的梯子:可以离开显示爬向想象的过度,也可以回到坚实的土地上。
《5月68日》(1968~1973)
“米罗说,画作的日期和标题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我们还知道,在画这幅画的时候,他用剪报来形容‘摧残文化’──佛朗哥控制的媒体就是这么叫的──向马德里的政府大楼投掷油彩炸弹。这件作品本身的外表就是一种指涉,指涉的不只是巴黎起义的学生,还包括西班牙反抗佛朗哥政权的运动开始。作品显然受到了当时的革命气息的触动。在画作中出现了他的掌印,这也是很有代表意义的。在他看来,掌印和史前岩画的过去有关,意思是‘带着证据’;同时它们有时‘曾经在这里’的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