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虽然文物市场火爆,名人字画行情大涨。而好东西确实也不多见,即使有了,也是被炒得奇高,但有时碰着冷门,却也能捡个漏。前几年,得到一本从杭州寄来的拍卖图册,是杭州保利拍卖公司的。里面有不少名人字画。其中有一组水墨山水,共四幅斗方,画得并不怎么好,作者题为明代周用(1476—1547),底价2000元。看到周用这名字,我眼前一亮。因为研究过鲁迅家的族谱,见着这名字好眼熟。再看印章,一枚是“周用之印”,还有一枚却是“子京”,显然是收藏者。看到“子京”这名字,我不禁心中暗喜:这不正是鲁迅的叔祖周子京吗?
说起周子京(1843—1896)这个人,还是很有点来历的呢。他与鲁迅的祖父周福清同辈,是周福清的堂弟,原名致祁,字子京。周福清点了翰林,他也跟着改名福畴。他还曾经当过一年鲁迅的塾师,是个老童生,考了一辈子没考上秀才。随着家中逐渐潦倒,他神经慢慢失常,有一天因为女佣病中说看见眼前有一道白光,他竟就呼人在家里挖地三尺,寻找传说中的宝藏。这荒唐故事,也就是后来鲁迅写小说《白光》的素材。周子京也就是《白光》主人公陈士成的原型。周子京收藏的画的作者,显然就是鲁迅祖上那个周用了!周用,明弘治十五年(1502)进士,后官至刑部、工部、吏部尚书。明史有传,说他“为人端亮”,很有作为。这组画引起了我们的注意。种种迹象表明,这画不假。画虽画得一般,但毕竟是鲁迅先祖的作品,跟鲁迅多少有点关联,而且开价不高。如果不加炒作,以低价买进,还是可以收藏的。于是我们几个同事一起奔赴杭州,参加拍卖。在拍场上,我们开始并不举牌,拍卖师叫:“第一次”,竟没有人举牌,看来因为这组画不起眼,周用在书画界当然不为人所知,子京更没人注意。我们也不吭气。拍卖师又叫:“第二次”,还是没人举牌,我们也还是不吭气。直到叫第三次后,在拍卖师即将宣布流拍之前,我们才缓缓举起了牌。之后,拍卖师又按规则问了几遍,没人应价,于是,我们以底价拍得这组画,虽然不是什么名画,可毕竟与鲁迅有关,而且毕竟是明代的,可算是捡了个漏。(摘自2011年2月25日《文汇读书周报》 王锡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