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回了一次外婆家,离鲁迅故居不远,顺便就去了旁边的绍兴古玩市场转转。绍兴古玩市场有三处:一处是解放南路和环城西路交界的“绍兴古玩市场”;第二处是鲁迅故居边上的“绍兴古玩城”;第三处是塔山公园前面的文化广场。
浙江绍兴自古便有玩铜镜的风俗,尤以汉代的为主。据《嘉泰会稽志》记载:会稽县东五十里有锡矿,越王曾采锡于此,会稽县东南五十八里,有铜矿,铜矿山下有炼塘,是越王勾践炼铜处。众多丰富的矿藏资源是会稽铸造铜镜的物质来源。
会稽铜镜中,最有特色的是画像镜、神兽镜和尚方镜。画像镜以神仙车马画像镜和历史故事最为典型。从考古出土实物看,浙江省绍兴东汉墓葬中出土车马画像镜较多,表明这种铜镜在东汉较为流行。这种轿式马车,与山东、四川等地汉代石刻、砖刻中反映的马车不尽相同,具有浓郁的地方特色。神兽镜中纪年镜特别多。种类也丰富,分布很广。从铭文来看,主要产地可能是以会稽山为中心的越地。
那天,我在古玩市场转了转,老板打牌的打牌,睡觉的睡觉,看来生意都不怎么好。我家略懂古玩的亲戚对我说:“你还是不要到古玩市场去淘了,那里已经没有好东西了,要想找到汉代的铜镜那是非常困难的,即使偶然看到一枚好的,价格也高得惊人。全国收藏铜镜的人越来越多,现在至少有几万,如果每个人都要收藏一枚绍兴出土的汉镜,绍兴的铜片也给淘光了。”他们知道我喜欢铜镜,于是跳开古玩店,直接将我带到有铜镜的卖家“小绍兴”那里。小绍兴拿出枚铜镜,我一看,是枚难得的好镜子。这是枚直径18.5厘米的圆形圆钮镜,柿蒂纹钮座。外围十二辰双线方格钮座,每一边为三辰,亥子丑、寅卯辰、已午未、申酉戊,每两辰之间有乳钉一小枚。内区纹饰极纤细,按方形钮座分为四组,每组各有两枚乳钉及双线TLV六博纹饰。每组纹饰安置二兽,其中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各占一方。外为铭文带。铭文为:“尚方作竟真大巧,上有山人不知老,渴饮玉泉饥食枣,浮游天下。”铭文外围有细斜短线圈、锯齿纹和双线曲折纹。
“小绍兴”介绍,这是一枚官镜,在绍兴很少见,言语之间流露出不舍得卖的意思。我当然明白他想抬高价格,不过对于铜镜,我可比“小绍兴”有研究,说:“东汉的官镜,镜面上一般都有一圈铭文,并且带有‘官’字,这枚的确是东汉的镜子,但是肯定不是官镜。”“小绍兴”见我是个行家,于是也就不再蒙我了,开了个实在的价格将铜镜转让给我。
我把这枚尚方镜带回家后,看了整整一个星期,对镜上一圈铭文有几个字看不清楚,请教我们同行的很多收藏家也读不出来。后来去了上海博物馆,请教了青铜器相关专家,他终于帮我读出了铭文中的“饮玉”两个字,那一圈铭文也终于能读通顺了。尚方做的铜镜很是精巧:“山中之人不知岁月流逝、年华老去,但知渴了畅饮山泉之水、饿了饱食山枣之飨。”短短三句铭文反映了汉人崇尚自然、逍遥养生的境界,为此镜平添了几分文化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