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在“主山冯公祠”作画。
深圳报业集团记者 王 民 文/图
在离深圳不远的广州,有一条兼跨中西文化,在中国近代贸易史上扮演了重要角色的古村落。这条古村曾经非常富裕,它曾是清朝“一口通商”的外贸港口,也是新加坡三国特使“黄埔先生”、十三行老板等十几位杰出人物的家乡,黄埔军校、黄埔港等也由此而得名。
这条古村原名“凤埔”。清时,因外国水兵发音不准,把它叫成了黄埔。目前,黄埔村还比较原生态,村中居民有2000多户6000多位,一批画家,租了古祠堂或古民居,“天人合一”地在此创作。走在村中麻石路上,你可看见梁氏宗祠、胡氏宗祠、冯氏宗祠逾90处古建筑和民居正在修葺,那些镬耳屋,排列出坊、街、里、巷规整格局,前西后中偌大的石头民居,森森然在低语着家族兴衰的曲折故事。
传留祖宗文化遗产
目前,黄埔村存留着90多间古祠堂与古民居。置身于村中那些气派宽敞,做工精湛的古祠堂,我们仿佛可以穿越历史,看到中国传统社会在社会管理、文化教育、休闲娱乐、族内福利与服务、风俗教化等方面上演的大戏。
梁伯介绍,早前梁家子弟上小学都在祠堂。如果考上广州的中学,太公(族长)就让祠堂出钱供读。因为当时去广州须坐船行走,太公又在广州建了一座市馆,供子弟到广州落脚休息。梁家重教育,梁家七代兴旺,之中一些人就在广州培正中学读书,然后再留学海外,返家报效国家。
祠堂重祭祀,并昭示家族美德和功业,用家族先人的道德境界或丰功伟绩,鞭策后人光宗耀祖。在黄埔古村的几间大祠堂里,现在已看不到祖宗牌位与祭祀,但它的楹联、匾额、绘画、雕塑等,都无言地传递着宗族思想及行为规范。
在广州油画家陈雪敬租借的“主山冯公祠”,正门牌坊大书“树荫”二字,冯叔释,它让后人了解,祖先之德敝荫后人,此地曾是冯家子弟读书之处。而牌坊左右分别书写的“凌云”“倚日”,就是激励后人努力进取,出人头地。
黄埔村许多后人都旅居海外,还有许多人都在外地工作。近年来,他们回到家乡,便为保护黄埔古村文化做实事。冯生三十多岁,平时在外地做事,抽空便搜集史料整理族谱。他说,自己负有承上启下的责任。因为,村中旅居海外人数占到了村民数的47.7%,旅外的黄埔乡亲后裔现在陆续回乡寻根访祖,他们许多人已是第五代第六代了。
“他们常常问,我从哪里来”?冯生说,但我们无法回答。我们的清代家谱已粘在一块,揭不开,一揭就碎了。到我们这一代,已对不上家谱,代与代之间,又有中断,我们急需整理家谱,否则下一代就更不知道我们从哪里来了。”冯生两年多来一直自费续家谱。他说,续家谱很困难,但最忧虑的是目前族人不是很团结,多数人的家族观念淡薄,这对保护黄埔古村极其不利。
在广州市工作的油画家梁建明,在自家祠堂建起了“凤埔艺术馆”,他说,自己是在搭建一个平台,想让更多的人了解黄埔村文化,保护祖先传下来的艺术。他说,自己也是很矛盾很复杂,常常惦记家乡,但每每回家,看到一些不文明,就常常有点烦。
记者在几位村民带领下沿村转悠,脚下不时会碰到断裂的石板,或者业已修复,但色彩怪怪,做工粗劣的祠堂。七旬梁伯看到这些便很愤怒:“麻石被他们掉换了。这祠堂,怎么能修条龙?”
梁伯自己绘了张图纸,讲解当年梁诚在夏阳大街对面修建的一万多平米的西洋建筑群“香荫”、“留香、毕庐”。又指着夏阳大街上那中西合璧清代民居,说起当年那些精致小资的故事。
修旧应如旧
梁姐带记者去看她幼年居住的院落。两层院落虽已荒芜,但隔着门缝,仍能窥见造型特别的满月照壁及趟拢门。梁姐说,黄埔村当年不少家庭已有留声机。很小的时候,就对天鹅湖有印象。而家中,挂了不少油画。记得当年堂姐夫追堂姐,就是骑马绕村一圈跑,姐姐们买了乌兰诺娃雕像回来,化装,跳舞,唱歌,很小资很浪漫。
梁姐指着二间祠堂,说那是当年她上的幼儿园与小学校。又说,早年来黄埔村的朋友,都为黄埔村浓浓的文化气息而倾倒。现在,每每从广州回来,她们都要看看村中修复工程,最大担忧是,工程为景观而景观,把村子弄得伪文化。
记者又随几位画家参观。梁、陈两位油画家使用的祠堂保存较好。广州画家杨生、李生合租的“谷秋居”,广东装帧艺术研究会刘生的“尚闻轩”,尊重古屋格局肌理,修葺时用轻漆刷旧,令老屋焕彩而不失其真。
冯伯说,族内允许画家进村,是因为他们是文化人。
黄埔村村前今天仍静静流淌着一江水。百年风云舟楫逝过,黄埔古村中西文化交融,培育了较高素质的近海村落文化,也令到村民眼中揉不进沙子。但老记仍然为古村担忧,因为,近年来,破坏性的旅游开发毁掉了许多古村,而修复黄埔古村过程中,的确有许多复杂且棘手的困难要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