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安德鲁
保罗·安德鲁作品
保罗·安德鲁的作品全部是黑白色的,极为抽象。有的是以色块为主,看上去像是中国文房里常见的一块大理石插屏。
建筑师保罗·安德鲁讲了一个大师和学生的故事。大师看到学生能凌波微步,很是称奇。问其缘由,学生说因为我心里一直想着“你”啊。于是,大师也走上水面,心里想着“我”,结果很显然,他掉进了水里。保罗·安德鲁得出的一个结论是,人不能有太多的自我。
这样的话别人说出来会很矫情,但是保罗·安德鲁说出来就很自然,因为他有资格。作为戴高乐机场、浦东机场、中国国家大剧院的设计者,他是建筑领域中拥有改造世界面貌的权力的少数几个人之一。但他这次来上海和建筑无关,而是为了一个艺术展览。
“探索”个人艺术展这些天正在上海博雅姗画廊举行,这是保罗·安德鲁的个展,墙壁上挂着的都是他创作的版画。但即使挂着原始的画作,大约也看不出他创作的过程。作品全部是黑白色的,极为抽象。有的是以色块为主,看上去像是中国文房里常见的一块大理石插屏。有的是看似有规律的复合线条,但偶尔有几根线条从主题中跳出来,变成了间奏。就像评论者所说的那样,他“将绘画本身的原始性诉诸其中”。因此,“他描绘的抽象世界透出雕塑般的重量感,显示出富有动感的张力。多变的阴影与线条创造出一种具有质感的结构。”
保罗·安德鲁说:“我所追求的,无疑是其内部的一致性,它的清晰度,以及它与外部的关系。”建筑师同艺术家本质有相通之处,50年间他同样手握铅笔,为无数公共建筑和学院设计素描草图。如今他正使用同样的方式,探索绘画创作的本源。和建筑具有相当大的不同,当建筑师,做建筑设计,要有目的地画画,画出来的东西都有清晰的功能,要给同事和客户看。但在艺术创作中他并没有清晰的目标。他说,也常问自己要达到什么目标,但的确没有目标、没有计划,开始之前就知道这只是一场探索。
探索的起源几乎是涂鸦。做建筑师经常要开很多会,保罗·安德鲁习惯一边开会一边在手里拿支笔随意涂画。没什么特别的含义,就是习惯。但后来很多人一看都觉得不错。三年前,他自己开始思考Beautiful和useful的关系,为什么这些无用的画别人说是好看的?因此,他把那些随意涂抹的画、第一稿的那些草图拿出来仔细看,拿着放大镜看。那都是一些很抽象的图案,从细节当中保罗·安德鲁看到了很多不可思议的、有趣的东西。于是,继续画,随手画,越画越多。艺术创作都讲究手和眼。手是绘画技艺,眼是感性体验。建筑师的绘画和艺术家的绘画,从“手”的层面来说根本不是一个系统,但对他而言,眼更重要,技艺不需拘泥。
虽然是漫无目的,但万一看到哪个局部像一只蝴蝶像一只鸟之类具象的物体,就要马上处理掉。他说,排斥具象是因为最后别人看到这个画像什么,与我无关,那是别人的想像力。作品本身最好什么也不要代表,而是留给别人去体验。
这种意识,是不是因为做了几十年建筑师,不管盖什么房子,盖到最后都是别人去住去使用呢?保罗·安德鲁回答说,个人作品和公共建筑毕竟不一样,创作这些作品和建筑师的身份没有多大关系。而有太多的建筑师和艺术家,都想给别人安排好一切,这样自大的建筑师很多。但保罗可不愿意得罪人,他谁的名也不点。
最终还是得回到他讲的那个故事。他就是不愿意把自己的想像力全部都放在观众面前,让别人没有了想象的空间。因此,具象就是限制和禁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