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枚唐代花鸟菱花镜直径10.2厘米,八瓣菱花形,圆钮,内切圆形,整枚镜形似盛开的花瓣。镜钮外有两鸟两禽,鸟儿展翅飞翔,禽则静立不语,鸟禽之间隔有折枝花,外圈莲花瓣内有花蝶纹饰。
这样的八瓣菱花镜,又饰有花鸟,属于唐镜中比较花俏的,一般多为闺中小儿女所用,可随身携带以供照容。唐镜中以花鸟、走兽等为主题纹饰的镜子颇多,其中又以海兽葡萄镜最盛,花鸟镜与之相比少了些。此枚镜包浆自然,黑漆锃亮,图案明快,品相颇佳,不过在唐镜中也只算是普通,之所以要提到它,只因它是我从事铜镜收藏始收到的第一枚镜子,每次一看到它总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引导我进入铜镜收藏领域的启蒙老师——吕岗先生。
二十多年前,我并没有对铜镜产生兴趣,尚不知铜镜收藏为何事。因为自己是从事摄影工作的,用过的一些旧相机舍不得扔掉,便兴起了收藏照相机的念头,于是时常去当时的福佑路古玩市场转悠。一次在买旧相机时,碰巧吕岗先生在一旁,他便随口说到刚从美国带回来一架米洛克斯相机,是二战时德国产的。我听了便来了兴头,急忙恳求他让我看看,于是吕岗先生带我去了他家里。
聊天中得知吕岗先生出身书香门第,刚从国外回来,家里也是收藏颇丰。我问他主收藏什么,几代人收藏铜镜,已成为铜镜收藏世家。我一时兴起,看完相机之余问他能否也看看铜镜,却被吕岗先生婉拒了。带着“得偿所愿”的念头,后来每次去他家我都请他让我看看世代收藏的铜镜,却始终未能如愿。直至相识日久、相交日深之后,才终于有一天获得吕岗先生的认可,看到了让我至今难忘的好镜子。
那是一枚千手观音梵文镜,镜背上饰有极其精美的千手观音佛像,佛像外有一周梵文,极尽奇巧之能事,即使现今我已收藏铜镜二十多年,那样的好镜子也很少能见到,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珍品,不愧是世家收藏铜镜的,竟然能收藏这样的稀罕物。美是无界限的,纵然当时的我对铜镜一窍不通,可看到那枚镜子还是震撼不已,不由得被激起对铜镜的强烈兴趣。此后我便经常去拜访吕岗先生,在他那儿见识到越来越多的铜镜珍品,他的铜镜藏品都非常高档,且传世品很多,让我深深折服。与吕岗先生的交情也在这来往中越来越深,最终我拜了他做老师,请他指导我如何收藏铜镜。
此枚唐代花鸟菱花镜正是吕岗老师领着我买的第一枚镜子。当时是一个下午,吕岗老师从地摊上拿起这枚镜子对我说,这是枚唐镜,且是实用镜,因为它的镜面皮壳有点儿凹下去;若是陪葬镜则因为多不实用,往往是新的、无损耗,镜上的花纹甚至有戳手的感觉;实用镜因为照容之需,要经常打磨才能保其光亮可鉴,所以皮壳会凹下去。二十多年前,当时还没多少人懂铜镜收藏,吕岗老师的这番话听在我耳里仿佛就是得了“金玉良言”,更加坚定了我收藏铜镜的信心。
虽然这枚镜子在唐镜中算普通,但对于当时还是初级阶段的我来说,能买到这样的镜子已经不错了,总好过买素镜;何况此镜的花纹很清晰,品相也好,只是尺寸稍微小些,于是最终我买下了人生中的第一枚铜镜,正式踏上铜镜收藏这条“不归路”。
除了教我看铜镜要看皮壳外,吕岗老师还教我看尺寸,特别是唐镜,尤其以大尺寸为佳。此外,传世品也很有收藏价值,因为那些没入过土的镜子经过时代变迁、岁月浸淫还能流传下来实属不易,所以往往数量稀少,所谓“物以稀为贵”。
吕岗老师也帮我买过海兽葡萄镜,那次跟着他学了铜镜辨伪的知识。他让我把铜镜放在开水里烫,若是假的,皮鞋油便会漂在水面;真的铜镜是天然形成的包浆,自然不会有油浮出来。制假者会用皮鞋油料揆在镜面上,吕岗老师还教我看镜子镜缘,老镜子因为岁月侵蚀,镜缘已不是平直的,用放大镜能看出许多老坑来。其实不止是镜缘,就连凹槽这些隐蔽的地方也有老坑,往往结得很厚,也不是很刺眼的亮,偏于温润的柔亮;新制的假镜子的凹槽里是绝不会有这么厚、这么自然的包浆。吕岗老师对我说,铜镜玩久了,就能感受到附在铜镜上的“灵魂”,新镜子是不会有老镜子那样的历史沧桑感的。
这些话语至今仍言犹在耳,想来我玩铜镜的初级阶段,真是跟着吕岗老师学了不少知识,的确受益匪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