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青年时报》报道 从一个爱好拍摄DV的学生,成长为独立电影导演,从校园到影展、国际电影节,很多年轻人怀着电影梦,走在独立影像创作的路上。回首已落幕的杭州大学生电影节,来自内地、香港、台湾的学生作品相互碰撞,折射出两岸三地学生影像的创作生态。
记者调查杭城高校学生的拍片现状,种种资源的匮乏,似乎阻碍了年轻人的电影梦。但在独立电影圈内人士眼中,缺乏电影拍摄的基本功和对社会、生活的现实关注,才造成了内地学生作品的苍白。
从打开DV的镜头盖开始
刚开始,他们用DV来记录、描绘这个世界。
1983年在上海出生的黄凯,在大二那年,想拍一部片。但借不到学校的机器,只好借力父母,用4000块钱买了一台DV。大学同学都在忙功课,黄凯找来高中同学当演员,用最菜鸟的剪辑软件来制作。那年他一口气拍了好几部短片。六年后,他的长片《上海公园》入围莫斯科国际电影节,在国内影院上映,他也成立了自己的影视公司。
在黄凯四处借机器的那一年,浙江大学里诞生了一个“学生DV联盟”,一群业余的拍片爱好者聚在一起,用小到手机,大到专业摄像机做装备,当起了拍客。现在,社团里30多人,“90%的影视技术和知识是自学的”。现任社长、大四学生陈烨说:“我们都是一届带一届,经验丰富的老社员给新进的社员上课,传授技巧。”拍摄的影片内容大部分以校园生活为主,每学期他们能从学校得到4000元经费。
而在中国美术学院的影视演绎社,自掏腰包则是学生们唯一的经费来源。两年前,影视演绎社由学生王勇磊创立,装备比“学生DV联盟”强一些,“现在有一半左右的社员是影视系的学生,拍摄器材都可以直接用影视系的设备。”
回忆第一次接触DV的情景,在香港出生长大的郭臻笑起来:“我第一次接触DV说起来比同代人迟,大概是18岁,高中最后一年。当时对影像创作毫无概念,完全是零。只是被人拉去做学生会干事,逼着上马,拍一些拉票的宣传片。”同学以为他是专家,“又拍了一些闹着玩的录像,连白平衡都是错的,抓起mini-DV就乱拍一通”。高中毕业后,郭臻入读香港演艺学院电影系,真正开始认识并学习拍片。
他们更希望学生像艾未未
今年暑假,中国美术学院的10名学生和香港演艺学院的11名学生,在北京宋庄“栗宪庭电影学校”相聚,参加独立电影制作短训班。这里的老师是一群独立影像的实践者,独立电影人应亮是这里的教学总监。
在这里,来自杭州和香港的学生作者合作拍片,共同完成“毕业作品”,回归到最基本的电影语言叙事,用最纯粹的光影表达情感。对他们来说,这也是重新审视他人、社会和自我的毕业礼。
栗宪庭电影学校主张学生要真的去观察生活、走进他人和发现自己。这里特别强调“实践”,但不仅是指技术和创作实践,更多的是指社会实践、生活实践和自我实践。
“这不是一所教授技术的学校,也与产业制作无关,它主张放出触觉、感受真实和了解自己。我们认为这是中国电影教育、艺术教育,乃至中国教育严重缺失的部分。”应亮说,他们学校如果未来出了一个宁浩,不会有多少人觉得惊喜,“这是正常的”。但如果出了一个艾未未,或者说对社会有所判断,有自己的表达,有贡献的人,他们就会特别自豪。应亮的理念,得到了香港演艺学院院长舒淇、中国美术学院影视系老师刘智海的认同,他们为前去宋庄的学生资助了奖学金,来支持这所由义工们撑起的学校。
现在,美院影视演绎社的王勇磊让出社长的位子,开始忙自己的毕业短片,“我还是想拍电影,拍自己的电影。”虽然面临着经费上的困境,但是影视演绎社还是积极参加很多比赛,关于环保的一条公益广告就获得了19届金犊奖优秀奖。近期,社团还在筹备一部大学生题材的纪录片。而陈烨的社团与学校团委合作,拍摄了毕业片,在学校礼堂公映了。但对他们来说,让观众看到自己作品的途径少之又少。
而在台湾,毕业大片的展映早已成为惯例,学生的作品可以制作成DVD,集中向观众售卖,每张碟片收取大约30元人民币的成本费。2010年的毕业展,台湾淡江大学的袁为琳,同班上7名同学组团拍的毕业作品《两代早餐》,在毕业展映中取得了很好的反响,“我们制作了100张DVD,全卖光了”。袁为琳是作品的编剧,在大学期间,她辗转在电视台、广告公司、《不能说的秘密》的摄制组实习,最后还是想坚持编剧之路。
杭州影视教育差距还很大
2010年,在浙江工业大学屏峰校区,年轻的影人们相会杭州大学生电影节。在“向日葵奖”两岸三地大学生短片单元,黄凯、应亮和上海纪实频道导演干超、张伟杰,独立导演黎小锋担当了评委,把评委会大奖颁给郭臻导演的作品《一天》,把最佳剧情片奖颁给了袁为琳编剧的作品《两代早餐》。
参加栗宪庭电影学校培训班的美院学生,来这里观看学生作品,同他们的老师应亮交流。两岸的年轻影人在这里相见,讨论创作。对刚刚迈入影视创作之路的年轻人来说,影展为他们提供了作品展示的机会。
这次相聚讨论,技术、资金、平台等的缺乏被多次提及,这似乎一直是横亘在创作之路上不可逾越的困局。
导演张伟杰谈起看到香港、台湾学生创作的剧情片,“的确眼睛一亮,没有想到香港和台湾的学生,对社会、对生活、对社会底层小人物的关注,居然到了这个地步。他们的基本功很扎实,这个基本功包括电影语言的能力,现场指导、调度能力,电影叙事能力”,张伟杰说,这些基本功通通都是可以训练好的,但成为了内地影视教育的一种缺失,“在很多影视专业,导演技能的学习全都融成一门课,叫做导演技艺,学生们花大量的时间,学习怎么拍广告赚钱”。栗宪庭电影学校为这种缺失所作的探索,引发了同为高校教师的黎小锋的兴趣,“我们的学生,未来可以去宋庄看一看”。
舒浩仑是上海大学的教师,他观察到,学生创作、资源问题不是特别大。他在学校布置作业,让学生用静态的照片拍摄,用定格动画的方式制作电影,也拍出了很多有意思的作品。“限制往往可以化成你的风格,并不代表你不能做出东西来。其实拍电影的道路上,没有太多东西可以阻碍你,关键是你做这件事情的心有多大。心愿很强大,你肯定会想办法。”
“将来还是想当导演呢,因此不多下苦功不行”,获得杭州大学生电影节评委会大奖的郭臻,曾经出席过很多国际性的短片展,他打算明年至少完成两部作品,但没认真研究过怎么争取拍片资源,“资源方面,老实说我也不太在行,可能试试申请香港政府的艺术资助计划吧。不过在这之前,还是专心写好剧本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