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书法已非写字 汉字涂鸦变化无限
http://www.socang.com 2010-09-01 14:32 来源:浙江日报
从传统纸帛,到服装、摄影、装置、雕塑、建筑,高度图像化的时代,中国书法仅仅是写字、题字,还是在无限宽广的线条呈现空间里,寻求内涵的多变——
现代书法:书非书?
中国美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王冬龄认为,现代书法与现代舞蹈一样,在理论上有不同的定义和理解,是一种约定俗成的书法定义。相对于古典书法而言,现代书法可以理解为前卫书法,亦是一种有现代意识的,对传统有所突破的大范围、大美术范畴的书法。现代书法要求作品本身不仅是一种风格的突破,更要有广泛的现代意识,贴近现代生活,与当代艺术对话。
接过王冬龄的名片,名字前没有任何修饰语,白底黑字,干净工整。而在名片的反面,却有一个随意涂画的“符号”:几条弯曲的线条横竖交叉,三个点分散在线条之间。仔细看,很像星座里双鱼座的符号,或许,还有别的答案。
这是王冬龄5岁小孙女的“作品”。“涂鸦也是天性,现代人更强调感性和直觉的书写。”
当下,书写的意义,或许就在于真实的一瞬。今夏,“书非书”杭州国际现代书法艺术展在杭州开幕。距离第一届展览,时间已经过去五年。而对于陪伴着“书非书”和现代书法一路走来的王冬龄来说,那些触及心灵的审视与探问,远远不止五年。
线条的流转,笔墨的渗透,从传统纸帛,到服装、摄影、装置、雕塑、建筑、观念。高度图像化的时代,全球化的背景之下,中国书法仅仅是写字、题字,还是在无限宽广的线条呈现空间里,寻求内涵的多变?
本质:
书法线条具有无限变化性
小孙女活泼的手绘书写,意外的拙趣,不禁让人联想到中国上古时代陶瓷上的线条。比如陕西半坡仰韶文化的双面网纹陶壶,点、线、面和留白相互组合,显现出文明的记录。有趣的是,两者相距五千年,却构成了时空的对话。
“书法是最简单的文化艺术行为,靠一支笔,中国书法便在中国文化里延绵了几千年,写出了书法的生命,线条的灵性和美感。只有中国书法的线条是丰富并赋予变化的,这是世界上其他艺术所没有的。”中国书法艺术的独特性,在王冬龄看来,无论线条、空间,还是布白和抽象,都有着充分的表现力,并与人息息相关。“但是,中国书法走到现在,进入了高等艺术教育的体系中,它的意义究竟是写字,还是一种独立的艺术门类,或者还可以有其他可发展,可外延的可能性?”
从第一届“书非书”所展示的平面、立体、雕塑、装置、影像、观念等艺术门类,再到第二届新增的服装、舞蹈、摄影等更多艺术形式,中国书法跳出了单一的表意系统和主流叙事,得到了淋漓尽致的阐释和表达。画家吴冠中用浓墨诉说着土地的质朴和情怀;建筑家王澍用飞檐解释着水平线条的流线之美;服装设计师吴海燕把王冬龄的书法“穿”在了模特身上……各种艺术门类,用各自独特的语言,与书法发生着一切可以发生的关系。
书法能为其他艺术带来什么?艺术又能为书法带去什么?作为“书非书”的发起者之一,王冬龄一直在思考。“没有任何一个艺术门类可以像书法这样,号召各个门类做这样一种融合、影响和交叉。跨界对话,不是追求哗众取宠的新闻效应,它是建立在严肃认真的思考建构上的展示。”
教育:
临摹之后的感悟与创新
2002年12月26日,中国美术学院成立了全国唯一一个现代书法研究中心,最先推出了现代书法方向的博士课题,开展了实验教学、论文选编等。“大学书法是不是光写得好看就行?设计课、建筑专业要不要开书法课?”王冬龄认为,“书非书”系列,为中国高等艺术教育书法提供了一个参照。
临摹,应是所有人儿时练习写字的第一课。在方方正正的九宫格里,对照着字帖,不用老师多说什么,自己便知道要点划对齐,结构平衡,学得越像越好。可究竟这一“点”为什么要这样“点”,谁也不能说清。王冬龄很不解,为什么初中有美术课,却没有书法课?“中小学美术教育体系中,应该把书法作为一个部分。很多人教学生临唐楷,小孩子确实写得很好,但时间都浪费在了刻意的临摹里,思维也被框死了。学习书法,临摹是必要的,但临摹过后,能不能有一些创新?”
当代艺术家邱志杰曾经临摹《兰亭序》一千遍,几乎要把整张纸给写黑了,这件作品后来成为了上世纪90年代观念艺术的一个代表,被美国现代艺术馆收藏。许江感慨,这是关于临摹的追问。“临摹的内涵在迁移,外延在拓展,临摹是与古人对话的方式,从摹形、摹迹到摹神、摹心。”
争议:
思维定式是一种束缚
多元化的书写体验,对传统书法而言,是挑战、解构,甚至颠覆。争论之声,从1995年王冬龄第一次在杭州举办“国际书法双年展”开始,便有了燎原之势。“用传统来批评‘书非书’,是因为他被自己的艺术观念束缚了。如果我们还在用自己那个年代的观念看待当代事物,语言早已是另外一回事,就会感到封闭。”
王劲松的作品虽然叫《九言对联》,可对联上一个字也没有,代替字的竟是一个个俯视拍摄的人头。作者用书法的形式重新诠释了人的社会姿态。“人头看似和汉字风马牛不相及,但对联上的每个字就是一个生命,是一种精神现象。”
传统艺术建立在明确的物质和单一媒介之上,王冬龄认为,这些浓重的时代烙印,很容易让人陷入一种思维定式。“争议肯定有,看不懂的情况也很正常,但人们必须有一个开放的心态,有一个大文化、大美术的观念,而不是仅仅计较‘它’和‘我’的颜体为什么差别这么大。”
方向:
世界的眼光,观念的革新
很明显,“书非书”给出了一个启示:认知的过程,内涵的多变。
一位传统书法家,在看了两届“书非书”之后,曾真诚地告诉王冬龄,展览对他启发很大。“虽然他不会来参加展览,不会去做现代书法,但有了这个心态,已经很可贵。不要对现代书法有排斥,我本身也是学传统书法的,为何还要自讨苦吃,来进行新的探索呢,吃老本不就行了?可是,真正的艺术家,他的艺术观念需要不断发展。”
林怀民带领的云门舞者,每天都要在排练场里学习静坐、太极导引、拳术舞动、临行摹草;日本现代书法家井上有一每每写字,总是俯卧在地,缓慢、吃力,时而发出痛苦的呻吟……正如北京独立艺术家王晋所说:“用书法锻炼人。”作为艺术认知主体的“人”,在与时代发展中各种文化经验的联系之下,被赋予了新的启蒙和认知。
1989到1992年,王冬龄在美国教西方学生写书法的经历,让他感触很深。“我们都觉得,西方人无法真正理解中国文化的精髓,很难写好书法。但是,音乐、美术、戏剧等等西方文化因素的熏染,对他们的书写创作,却是相当有用的。当我们不是要求他们像传统书法家那样写得漂亮时,他们就可以学好。而此时的书法,已经应用到其他艺术创作中去了。”
无论是现代书法,还是当代艺术,越来越强调观念对于物质形态的超越。王冬龄认为,中国书法不能过分强调它的特殊性和身份性——只有中国人才能看得懂的文字。“我希望书法能像中国功夫、烹饪、太极拳一样,被世界所知。中国书法能不能在世界当代艺术中一枝独秀?我觉得通过努力,就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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