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永玉“文革”中因一幅猫头鹰漫画和一个短句:“白天,人们用恶毒语言诅咒我,夜晚我为他们工作”遭批斗。
李辉新著《传奇黄永玉》还原其大起大落、跌宕起伏的传奇人生
坊间有关黄永玉先生的称谓很多,像“湘西老刁民”、“湘西蛮子”、“一代鬼才”、“浪荡狂人”等等——不管黄先生本人是否认可,这些称谓却无不形象地描画出黄先生平生无拘无束、特立独行的传奇色彩,凸显出他身上湘西人所特有的“犟卵精神”。作家李辉的新著《传奇黄永玉》,即在采访了许多当事人与阅读了大量第一手文献史料的基础上,以诸多细节和数百幅历史图像,还原了一个时代的历史场景,再现了一位艺术大师大起大落、跌宕起伏的传奇人生。
凤凰,这个位于湘西的边陲小城,被沈从文先生称作“古怪”的地方,汉族与苗族、土家族的混居之地,周边荒芜,交通不便,若不仔细看,在地图上几乎很难找到它的踪影。然而,也正是这个“古怪”的地方,为中国当代艺术界贡献了两位大师级人物:作家沈从文和画家黄永玉。
正如沈从文的小说与凤凰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样,黄永玉取得的艺术成就显然也是与凤凰分不开的,这不单表现在他常常以画作渲染自己对于凤凰的记忆,他同时也常常以文字来固定这种来自童年生活的记忆——从凤凰的白矮墙与黑瓦檐,到沱江边的城门、城墙和吊脚楼;从古城内纵横交错的巷道,到一座塔、一棵老树、一丛竹林,这种蕴涵着黄先生特殊的现实观感,糅合着他全新生命体验的童年记忆,既是他第一次真正面对的世界,也是他的精神得以滋润磨砺、个性得以张扬不羁的真正源泉。
凤凰特殊的地域文化,决定了黄永玉“注定要在美丽与丑陋,安宁与动荡的世界开始他的人生”,在漂泊中寻找自由与梦想,在坎坷中体验大悲与大喜,从而形成他的“世俗却又充满诗意,意象纷呈而又显现出抽象的含蕴”,融大俗与大雅于一体的艺术格调。
传奇黄永玉 李辉 著,人民日报出版社,2010年7月
早在二十多年前,与黄永玉交往甚笃的李辉就已经开始构想此书了。其间,在对黄先生和许多当事人的访谈之余,他曾经跟随黄先生重访凤凰,去感受黄永玉童年生活过的环境,并搜集了大量与黄永玉相关的文献史料。此后,李辉或以故事的叙述勾勒出黄永玉的早期生活,或以史料的发掘来解读黄永玉与某一具体人物的交往,或借黄永玉的故事展开对某一时期美术界整体的考证与叙述。经过反复修改、不断增删,方写成此书,而他长达二十多年的念想,才终告实现。
应该说李辉的确是懂得黄永玉的,他从凤凰特殊的地域文化来解读黄永玉独来独往的鲜明个性与从心所欲的艺术特征,他从黄永玉与沈从文、汪曾祺等人的交往来阐释黄氏艺术逐渐丰满、成熟的过程,他以“文革”时期美术界所遭遇到的大规模冲击与所谓的“黑画事件”,来凸现出黄永玉的倔强性格与艺术追求,进而以更加广阔的时代背景勾勒出当代美术史的脉络——他说,黄永玉“更接近于一个纯粹的艺术家,一个与现实政治息息相关却又另有美的间隔、另有自我陶醉的艺术家。甚至可以说,他是现代木刻运动的一个异数,在线条飞舞的木刻艺术这个黑白世界里,他是一束奇妙的光,闪烁,跳跃。”这既是对黄先生木刻艺术的赞美,也未始不是对一种人生境界的肯定。
黄永玉诗作节选
《老婆呀,不要哭》
黄永玉热爱法拉利、保时捷等跑车,他与夫人梅溪还有一场好莱坞大戏般的恋爱史——他用一把小号击退了骑着白马的飞行员,赢得了出身富家的梅溪的芳心,他还给夫人写了首情诗《老婆呀,不要哭》——
我们热烈地重复伊甸园一对痴人的傻话,
我们在田野和丛林里追逐,
我们假装着生气而又认真和好,
我们手挽手在大街上走,
红着脸却一点也不害羞。
你这个高明的厨师,
宽容地吞下我第一次为你
做出的辣椒煮鱼,
这样腥气的鱼,你居然说“好!”
我以丰富的贫穷和粗鲁的忠实
来接待你,
却连称赞一声你的美丽也不会。
你深远的眼睛驯服我来自山乡的野性。
……
我们的爱情,
和我们的生活一样顽强,
生活充实了爱情,
爱情考验了生活的坚贞。
因为你,
世上将流传我和孩子们幸福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