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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前，上海黄浦区举行了“满怀激情贺世博集邮·收藏展”，宁波慈城籍烟画收藏家冯懿有展出了历届世博会烟画。展出的烟画中有一块镶嵌了21枚烟画珍品，这是美国香烟商根据1893年美国世博会通过妇女解放宣言而出品的当年50个参会国妇女的烟画，引起了参观者浓厚的兴趣。

　　风雨百年说烟画

　　烟画原是保护纸烟附衬在烟盒内的小硬片。1880年，也就是在美国第二十任总统选举前一年，美国烟商霍尔将这种空白小硬片印刷了题为“总统候选人与女演员”的画，画片跟着香烟传播，于是一种特殊的印刷画片——烟画诞生了。

　　六年后，美国大美烟草公司通过中国上海晋隆洋行经销品海牌香烟时，每包香烟附赠有香烟卡片，卡片的两面分别用中英文书写：“如人有将吸剩品海牌香烟空盒数至五十个寄往公司或亲自送往上海晋隆洋行者，以此画图一本回赠，也堪玩目也。”据业内人士称，这张品海牌烟画是外国输入中国书有汉字的最早烟画。这张烟画也开创了中国卷烟的赠品销售之先例。打那以后，国外香烟商为了打开中国的卷烟市场，利用方寸之地大作广告。有的香烟商取材于摩登女郎，有的取材于罕见动植物，还有的取材于西方的特异文化。1894年，英国韦尔斯公司出品了一套《世界陆军》烟画。《世界陆军》又名马步军，全套100枚，其中一张是中国陆军，全部是彩色印刷，烟画也从单张发展到成套彩印。仅十五年，烟画历经白片、黑白画、彩色成套的三个时期。

　　十九世纪末叶，一枚印有金鸡的烟画散落在大清宫殿的走廊上，正巧被出殿散步的慈禧撞见，慈禧被五彩画面所吸引，便让宫女捡起，不知慈禧一时口误，还是西洋的金鸡形似孔雀，她将金鸡的烟画视为孔雀，传给身边的宦官……让慈禧想不到的是，她的指鸡为孔雀之误竟被日本香烟商视作最好的商机，1899年，日本村井兄弟商会社与大英烟草公司签订了一份合同，包销一种新创的“孔雀牌”香烟。这种香烟附的新烟画，正面是清末仕女画，反面印了“ＣＩＧＡＲＥＴＴＥＳ”（香烟）、开屏的“孔雀”图和公司的英文名称等信息。据记载，村井兄弟商会社趁慈禧做寿之时，敬献御用香烟十大箱，慈禧喜烟，开盒抽吸，见烟盒内有红孔雀、金孔雀烟画，满怀欣喜，吩咐侍卫留下烟画，把卷烟赏赐给王公大臣。时至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清东陵文物保管所在清理慈禧地宫时，发现了陪葬的烟画。烟画为铜盒精装，是上述“孔雀”牌精装卷烟的赠品，目前与烟盒一起陈列在清东陵展览室内，由此可知慈禧也是烟画收藏者。

　　1904年，盛宣怀在上海开办了三星纸烟有限公司，同年该公司出品了“清末美女牌九”烟画，一套32枚。区别之前的烟画，这套烟画正反面没有一个外文字母，是国产成套烟画的鼻祖。

　　小小烟画是香烟商重要的促销工具，因而烟画的正面是抢人眼球的画面，背面才是广告要素。为了发挥小烟画大广告的作用，烟画除了抵作有价券外，香烟商更是挖空心思动足这方寸平面的脑筋，有的从画的设计内容创新翻花样，有的则不惜重金聘请著名画家参与。笔者从冯懿有收藏的烟画发现：其内容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时跨上下五千年，地越海内外五大洲，包括时事科技，中外风貌，古今博览，市井民俗，文化体育，琴棋书画，奇花异草，飞禽走兽，细细观赏犹如阅读“画说百科全书”，从艺术角度欣赏，我们还可看到丁悚、张乐平、吴友如等昔日丹青高手的工笔技艺。烟画的发行量巨大，单以冯懿有收藏的四大名著为例：《西游记》有十余套650多枚；《红楼梦》20套近千枚；《三国演义》分20种2500多枚；《水浒》17种1800多枚。因为烟画的知识性、艺术性和经济性，它与邮票、钱币并列为世界三大收藏品。

　　烟画大王冯孙眉

　　与慈禧玩赏孔雀牌烟画差不多年代的1898年初夏，江南宁波慈城尚志路上的布政房内一男孩呱呱落地。冯父按慈城冯氏排行为儿子取名恭春又名孙眉。小孙眉对收集烟画情有独钟，积攒起了一枚又一枚的烟画。

　　1918年，从浙江省立第四师范学校毕业的冯孙眉已收藏了数千枚烟画。两年后，他带着烟画离开家乡去上海。在异地他乡的上海，冯孙眉先后在宁波旅沪同乡会的第五小学、第七小学和储能中学等学校任教，但始终没有放弃烟画收集，最多时收藏了6万多枚，800多套的烟画，其中有慈禧收藏过的孔雀牌香烟全套《清代商女》等珍贵烟画。

　　1930年，华品烟草公司随金箭牌卷烟赠送了72＋1《至圣先师孔门师弟像》烟画。据当时的广告，集齐全套烟画，可向烟草公司换取重二两的足赤金香烟盒，或手镯一副，或全钢洋车一辆，或六灯落地收音机一台。因设置了巨额奖品，这套烟画之《孔子》一式只发行了三张，冯孙眉千辛万苦，收到一张，才集齐这套烟画。之后，有商贾、藏家愿出千金收购这套烟画，而他始终不为所动。

　　1936年11月18日的《时事新报》以“画片大王”为栏，以《冯孙眉君的访问》为题，报道了冯孙眉和他的收藏故事。报道称“画片大王”冯孙眉，与当时邮票家周今觉、古钱币家张叔驯是鼎足上海滩乃至全国的画片、邮票和古钱币三王。两年后的6月，冯孙眉被《上海宁波公报》聘为该报《卷烟画片》专刊主编。《卷烟画片》为周刊，自创刊后刊出近两百期，作为主编的冯孙眉组稿、撰稿，推动了上海烟画收藏，烟画文化的研究。时因国难当头，冯孙眉还发挥烟画独特的文化功能，与宁波同乡秦润卿、沙孟海等先后举办了“筹款济难古今柬帖暨冯孙眉氏展览会”不同主题的藏品展览，展览所得收入用于购买棉衣与粮食，这些食物通过宁波旅沪同乡会救助灾民难民。

　　1950年9月，为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一周年，冯孙眉又与上海的收藏家举办《大观文物集藏展》。之后，又将收藏的部分珍贵烟画捐献给上海市博物馆、上海市文物保管委员会和上海市图书馆等5家部门单位……“文革”时烟画成了“四旧”，冯孙眉一家怕受牵连，将数万枚烟画撕成碎片，藏于杭州篮内覆盖好报纸，于翌日一早佯装买菜将撕碎的烟画倒进垃圾筒，这样，几十年的心血只留下了三千余枚的儿童烟画。

　　子承父业冯懿有

　　冯懿有是六个兄弟姐妹中的老五。他出生在上海，1946年因战后的经济萧条，他随母亲回到老家慈城，那年他刚读完小学，一年后再到上海就业。受父亲的影响，从小冯懿有玩过烟画，也通过烟画吟诵了唐诗，看读了“岳传”之类的历史故事，不过接触的大多是父亲不要的那些重复烟画。真正发现烟画的价值是他参加工作以后。

　　1956年，冯懿有在一所中学当老师，当年的教学参考书不多，冯懿有说服父亲把他收藏的烟画让他做辅助教本，特别是各类知识性烟画，如兵器、交通工具和各种动植物……他发现那些或异域风情，或民间风俗烟画是多好的一部微型百科全书啊！于是，冯懿有决心扛起父亲“画片大王”的旗帜，立志要把撕毁的烟画再收回来。

　　三十多年来，冯懿有已收藏了两万余枚，数百套烟画，其中有1900年英国烟草公司出品的展现1900年前最早的乒乓球烟画，这套烟画深受中国体育博物馆的青睐，欲出重金购买，但想起父亲的遗愿，冯懿有还是婉言谢绝对方的请求。

　　令冯懿有欣慰的是，1999年，他收藏的体育烟画走出国门，在瑞士洛桑奥林匹克博物馆举办的《中国体育五千年》展上展出。一年后，在澳大利亚悉尼举办的《第七届奥林匹克邮展》，主办方破例邀请冯懿有的体育烟画与体育邮票一起展出，从而实现父亲用烟画宣传中华文化的遗愿。

　　退休后，冯懿有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收集、研究和利用烟画上，先后主编了《老广告》、《古典文学小说》、《京剧艺术·脸谱》等五部著作，其中《老香烟牌子》和《中国老360行》刊印两版发行近万册。2002年，他自筹万元在不宽敞的上海虹口区武进路家里创办了“冯氏烟画收藏馆”，免费向公众开放，他和老伴既当管理员，又当讲解员，历时五年多，成为上海颇有影响的个人收藏馆。摄影　史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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