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国松是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就在台湾提出“中国画现代化”的命题,主张“革中锋的命”、“革笔的命”。此后四十年间,他在“现代”与“水墨”上做了卓有成效的大胆实验,成为具有国际影响的现代中国水墨画家。他所倡导的绘画新观念与开辟的绘画空间、内容及其表现手段和材料等,对当代笔墨与时偕行不断拓展具有启迪意义和推动作用。
兼长诗书画印曾经是中国传统中对文人的赞誉,也是当代文人与文人画家试欲达到的最高境界。原中央美术学院副院长、现中国美术馆馆长、著名美术评论家范迪安认为,“这份传统作为可传之统,和应传之统,在今天视觉艺术创造中尤有珍贵的价值”。几年前,他在为福建老乡新版艺文选集作出自己评价时说:“林锴先生这样做而且做到了,就是一个无声的楷模。”
林锴(1924-2006),一生追求诗书画印“四全”境界,被誉为“硕果仅存的‘四能’型名家”。他认为:“‘画事不须三绝,而须四全。’四全者,诗书画印章也。”这位享誉美术界的大家,1950年毕业于国立艺专(中国美术学院),师从国画大师黄宾虹、潘天寿待。长期就职于人民美术出版社。初事连环画创作,后专攻国画,兼及书法、篆刻与古诗文,熔诗书画印于一炉。出版有诗集《苔纹集》,书画集《林锴画选》、《林锴书画集》等。他生前曾自谓:“书奴,画匠,印丐,诗囚。”美术评论家胡敬德在一篇题为《“四能”俱备当返约》一文中说,他的艺术大抵是沿着这“四能”(书法、篆刻、诗文和绘画)的线路走过来的,从这里可以看出他受老师潘天寿的中国画教学理念的影响。
在胡敬德看来,“四能”或“四全”乃往昔文人画家无须提倡的必备。而在早就转型为以专业教育为时代精英必须的今天,在文化根荄处所发生的断裂,已将分科的效用性推到了最前沿,“四能”生存的文化土壤被掏空了。再说人生苦短,“四能”中有一能已属不易,由一能升华为一绝那更是难上加难的事了。现今绘画的主流日趋视觉化。每一个时代必定要求有一个最能表达自己时代心声的方式,这是特定时期社会性价值取向的引导结果。所以,我们唯有对始终践履“四能”的林锴先生表示由衷的敬佩。
但胡敬德又指出,他欠缺高度的笔墨提纯,和图式突破性的出新。他在二十年前就完成了向国画纵深处发展的基础性准备,那时他就应当充分突显一个画家的本色,即回到绘画本身,将“四能”化为有机的一个画学大成。如若将精力集中于仙佛人物的创作,由博返约的转化,学厚积而通达,法尽备而神化,意义绝非一般。——这话说得实在令人信服!莫大遗憾的是林锴先生已故将届一周年,如果他还健在的话,我们相信,他有可能抵达这一完美境界。
“绘画是画家人格、精神内涵的外化。
“画家作画绝非一般意义上对生活的直觉再现。在画家的眼睛里,生活不仅仅是精神的参照,客观物象必然触动画家内心那不可名状的情绪,画家才会有绘画的冲动。
“画家的作品要给欣赏者再创造的余地,这余地就是绘画的朦胧。”
这是一向特立独行且颇具审美情趣的陕西西安中国画院副院长江文湛,在《绘画本体论》(见2006年10月13日人民网)一文中提出的笔墨理念。江文湛毕业并任教于西安美术学院国画系。师从罗铭教授,专攻山水画,兼写意花鸟。曾在北京、上海、香港、日本和法国举办个展。出版有《当代中国画赏析》、《浅谈笔墨抽象美》等多部专著。步入画坛以来,他渐渐地以线条刚柔多变、构图睿智出新、色彩恣肆泼辣而独树一帜。他将强烈的现代意识融入创作,以寻求适合当今人们审美情趣的精神内涵,寻求一个大意境、大气象,从中感受传统绘画语境氛围中文人的风骨感,并把这种风骨演化成自己笔下涩辣狂怪的线条、迷离多变的色彩。如他笔下的花鸟画,就是诗的世界,空灵、清逸,如歌、如梦,情趣盎然,新意独特。
试想,作为一个挥毫弄墨的书画家,如果心中没有一盏这样的神灯,那么,他的笔墨会带给人们审美的情趣么?他的笔墨能含多少让人们得以慰藉陶冶感动振奋等等向善与向上的精神的内涵?他的笔墨该如何随着时代时空的变化而使艺术得以新的拓展呢?他的笔墨距离“四全”或“四能”而“一绝”的境界,那是多么的不可思议,多么的遥远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