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于华盛顿赛克勒美术馆的楚帛书

美国著名收藏家阿瑟·姆·赛克勒

　　2009年，纽约佳士得与苏富比拍卖行连推三场“赛克勒中国艺术品珍藏”专拍，总成交额达1876万美元，加上1994年佳士得赛克勒中国艺术品珍藏专拍的490万美元成交额，美国著名收藏家赛克勒的中国藏品已拍出超过2300万美元的天价。

　　不过，比起他所有藏品中最珍贵的楚帛书，这个价格不算高。据说，美国前总统尼克松曾意欲出价3000万美元购买它，但被赛克勒谢绝。

　　楚帛书是一幅略近长方形(47厘米×38.7厘米)的丝织物，图文并茂，共有900余字，四周有12个图像，旁各附一段文字。它是目前出土文物中最早的古代帛书，也是一件千古奇绝的书法作品。字体是战国时期流行的楚文字，反映了楚文化中的浪漫主义精神。内容极为丰富，包括四时、天象、月忌等，尤其是它记载了创世神话，推翻了西方天文学界对于中国没有创世神话的偏见。

　　中国篇：《盗墓笔记》故事原版

　　2007年，盗墓文学悄然走红，其中小说《盗墓笔记》因其故事离奇、资料翔实，成为盗墓文学“四大奇书”之一。细心的读者不难发现，小说背景是1942年盗墓者在长沙子弹库发掘出土楚帛书的故事，坊间甚至流传作者便是当年盗墓者的后代。

　　1942年9月，长沙盗墓者发现了一座战国楚墓，找到了一批青铜器、漆器及一些残碎的纺织品。在盗墓者眼中，青铜器、漆器最为抢手，因而那些纺织品被盗墓者当成废品一并送给了古董商唐鉴泉。帛书出土的消息迅即在湖南收藏界传开，湖南著名古董商蔡季襄和古文字研究专家商承祚展开了争夺，最终蔡季襄先下手为强，以3000元法币将帛书买下。

　　古语道，乐极生悲。蔡季襄万万不能想到的是，因为自己一个疏忽，竟使这件宝物流落异国他乡。

　　当时帛书上面许多文字模糊不清，影响了蔡季襄的临摹和研究。因此，1948年蔡季襄携帛书来到上海，想为其拍摄红外线照片，以便能显示出一部分文字。随后，一名叫柯强的美国人主动找上门来。柯强对蔡季襄说，家里有两部新式红外线照相机，可以帮忙。蔡季襄便将帛书带到柯强住处，柯强借口镜头出了毛病，要求蔡把帛书多留一天，蔡当时急于想弄清帛书上的文字，就答应了。第二天，蔡向柯索要帛书，没想到，柯已擅自托人将帛书带回美国了。原来，柯强的英文名叫柯克斯，在抗日战争前几年就以中学教师的身份出现在中国，他冒充“文化考古学者”，实际上是想掠夺中国出土文物。由于当时柯强是美国派驻上海的情报员，有权有势，且已“先斩后奏”，蔡季襄只能听任其摆布。直到1974年，蔡季襄在写给商承祚的信中还表示，虽然时隔近30年，自己仍希望能打上一场跨国官司，为祖国追回楚帛书。当时柯强尚在世。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当年因晚到一步而痛失楚帛书的商承祚一直懊恼不已，可有一天，一位古董商朋友送给他一份意想不到的礼物：和楚帛书同一墓葬盗掘出土的楚帛书残片。上世纪90年代，商的家属将其捐赠给了湖南省博物馆。这块残片最长处约4.6厘米，最宽处约2.7厘米，仅有成年人拇指般大。其内容仅有17字，却反映了2000多年前亮星周期性的变化，在中国天文学史上尚属首次。美国篇：赛克勒慧眼识珠来到大洋彼岸的美国后，楚帛书未改其从出土开始便带有的传奇色彩。

　　由于太过罕见，缺少可资比较的同类物，无法确定其真实性，美国多家博物馆在看过楚帛书后不约而同地将它拒绝。1952年前后，美国华盛顿弗利尔美术馆为其拍摄了全色照片，却依然将它拒之门外。时任弗利尔美术馆馆长的约翰·波普后悔莫及，不得不承认赛克勒的眼光和魄力高人一等。

　　赛克勒是国际知名的医学家和收藏家，他的藏品里中国艺术品是重中之重。或许是拥有一双科学家的慧眼，赛克勒在挑选艺术品时常有别于一般的收藏家。他的藏品中往往有一些孤品，买入时还找不到同类器来辨别其真伪，有些物品甚至很难归入任何艺术门类，但他确信其是艺术珍品。楚帛书便是他最大胆而且是最成功的一次出手。在他买下多年以后，专业学者终于承认了它的地位。从楚帛书出土后到现在，研究它的中外论著超过130余种，且这一研究热潮仍有上升趋势。

　　1966年，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完成了柯强未完成的任务，用红外线技术对楚帛书进行拍照，才使楚帛书上已模糊的文字重现而得以解读。从1966年至1987年，这件艺术瑰宝一直存放在纽约大都会博物馆。1987年，赛克勒将楚帛书借给了华盛顿史密森学会辖下的赛克勒美术馆展出，成为该博物馆的镇馆之宝，直至现在。

　　自楚帛书出土以来，各种遗憾不断伴随，最近一个便是它难归故土。事实上，楚帛书归赛克勒所有后，一直有归乡的可能。毕竟，赛克勒生前从不出售自己任何一件藏品，更重要的是，他已设想让楚帛书回归故土。1980年，中国卫生部长钱信忠在访美期间认识了赛克勒。在晚宴上，赛克勒向钱信忠表达了自己对中国的热爱，并表示希望能为中国做出自己的贡献，就像“当代的白求恩”一样。他告诉钱信忠，自己准备在恰当的时候将藏品中最珍贵的楚帛书归还中国。因此，当赛克勒出资修建华盛顿赛克勒美术馆时，并没有将楚帛书赠送给该馆，而只是借展。他的朋友辛格博士还曾预言，楚帛书也许会在赛克勒所资助的北京大学赛克勒考古艺术博物馆开馆之际归还中国。遗憾的是，赛克勒未能目睹这座博物馆最终建成，在1986年来北京为该馆奠基后一年，赛克勒就不幸辞世，楚帛书的归途也遥遥无期。

　　贱送、被骗、流失、得宠、难归……这件珍贵文物就像一个流浪的孩子，其命运着实让人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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