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邯郸  刘志国

        我国古代，南北方各地都有关于“睡美人”的传说。说是很久以前一株茶树得日月之灵气，汲天地之精华，日久天长变成仙女，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一日，她遇见一个浓眉大眼、身材壮实、一派阳刚之气的打铁后生，顿生爱慕。两人结为夫妻，恩爱相伴，生意日益兴旺，日子过得甜甜蜜蜜。不料，玉皇大帝执意要拆散他们，这对夫妻最终双双战死。玉帝被其痴情感染，便把仙女点化成“睡美人”山，为后世留下这个美丽、凄婉、动人的故事。后来，睡美人的形象被元代彭城窑工匠们设计为瓷枕制品。河北省邯郸市峰峰矿区文保所就收藏有一件彭城窑元代白地黑花睡美人枕，枕的长度为39厘米，高15.2厘米。它于20世纪70年代，在磁州窑的故乡彭城耐火厂工地出土。

        该枕的造型为睡美人头枕印花圆枕，发丝后拢，顶挽花髻，耳悬佩饰，闭目合唇，身披宽袖敞篷，领口扎带打结，隐裹双臂，隆肩拱背，微蜷双腿，侧卧于台座上；器表整体施泛黄白釉，人物头发、眉眼、衣褶及印花圆枕芯施黑彩。 雕塑睡美人的主要形象特征逼真，为了将妇人的躯体整合处理成一件实用的瓷枕造型，个别地方进行了夸张或压缩。妇人的脸部扩大，身体呈现卷曲状。脸部特征刻画成为浓眉、大眼、隆鼻、笑靥，犹如如来佛的相貌，神态呈现出极为富态的富贵相。睡美人将浓密的长发盘在头顶，便于睡眠时保护头发不乱。体态丰腴，双耳向下垂着花朵，一副贵妇人的模样。睡美人呈闭眼酣睡状，整个身躯部分构成一斜平面，以便于枕用。睡美人的形体似乎与真人不合，仅头部就占整个身体的约四分之一。但是，这件雕塑形瓷枕确给人以神态逼真的印象。在人体的腋下部分开有一个透气孔。右手搭在枕头上，左手放在腹部。它的水袖被拉得很长，对整个雕塑各部位的尺寸对比可起到比例尺作用。

        彭城窑睡美人卧枕的底部墨书有“至正二年六月初四日陆仕安索申家窑制”文字。至正是元顺帝的年号，至正二年是1342年。元顺帝名字叫孛尔只斤妥懽帖睦尔，自1333年继位，1368年北逃大漠，在位28年。根据彭城窑出土瓷器情况来看，元顺帝年间，彭城窑陶瓷生产亦相当繁盛，如2000年在彭城老槐树窑址出土了著名的“滏源王家造”铭款瓷枕及瓷枕残片，枕底墨写有“至正八年(1348)五月初五日因为”铭款，这为研究元至正年间彭城窑产品的特点提供了参考依据。这一件有明确年款的作品，反映了当时的社会民俗生活风情、审美情趣与制瓷技术水平。其中年款写在中间。此前有文章误考证认为“申家窑”即“申家庄的窑”。其实申家窑很大程度上是彭城产品，因为彭城出土的产品上曾经发现写有“申”字姓氏。因此申家窑更应该是位于彭城的“申家的窑”，不大可能是磁县观台一带的“申家庄窑”。

        彭城窑睡美人造型的卧睡枕，多出自少数民族政权统治北方的时期，在金代临水窑亦生产过妇人卧枕。这是由于在北方少数民族执政统治时期，儒家关于“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的学说略有松弛，因此妇女的社会地位相对来讲比较高。在此背景下，以妇人为题材的具有雕塑特点的瓷枕被制作出来。就现有材料来看，这件瓷枕代表了磁州窑人物枕的基本类型。从艺术构思上说，它以瓷枕为载体，形象地表现出人物睡卧时的姿态与特点，同时又使瓷枕的功用与所表现的内容达到了完美的结合与统一。从工艺创新上说，前者以卧童或人物托举枕面，后者则巧妙地借人物背部或肩臀间宽平的隆面为枕面，这既是人物枕创作水平的进步与发展，又缩减了复杂的制作工序和难度，把陶瓷材料、成型工艺、烧造技艺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亦为清代磁州窑生产的以妇女形象当作造型的妇人枕，提供了技艺方面的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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