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不久,安吉鄣吴村举办纪念吴昌硕诞辰165周年全国著名篆刻家作品展,吴昌硕先生的曾孙吴超从上海赶来参加开幕式,并展示了吴家珍藏的吴昌硕先生五方印章,其中有两方与鄣吴村有关,这也是缶庐印章首次回故里“省亲”。
一方为“归仁里民”(上图),2.1厘米见方,高约5厘米,白文仿汉印,四字根据笔画疏密并不均分,“归”字笔画繁密,自然地向左向下扩展,“里”字下部两横的缩进,使全印留红处气息贯通,而左上角的破边使全印更为透气。仔细观察,此印的线条并不全都横平竖直,而是各有欹侧,显得随意而活泼。
关于此印内容,一些文章有些误解,比如沪上某大报曾有篇谈书画家掌故的文章,说抗战后来楚生先生举家迁来上海,定居于康定东路3弄8号,该弄堂名“归仁里”,因此刻有“后归仁里民”一印,并由此推测吴昌硕先生在沪时亦居于归仁里,“但那是闸北的归仁里,与康定东路的归仁里隔苏州河而遥遥相望”云云。其实,只要读了吴昌硕此印的边款,便可知此言不确。此印的边款用石鼓一路大篆刻成,“归仁,吾鄣吴村里名,亦里仁为美之意。壬午冬,昌石记。”里仁为美出自《论语·里仁第四》: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古代五家为邻,五邻为里,“里”为自然村落。而鄣吴地处古鄣郡之南,自宋建炎吴氏定居后人丁兴旺,明代以来,人们便把归仁里称为“鄣南吴家村”,简称“鄣吴”。壬午为1882年,吴昌硕39岁,当时客居苏州,这方“归仁里民”印,常见于吴昌硕的书画作品中,应是寄托了他对家乡的挚爱。
另一方为“半日村”,2.4厘米见方,朱文,“半”字笔画疏,却占一行,“日村”互有粘连,两字占一行,这便有了疏密对比,为了呼应这种对比,上部和左边的边栏几乎全残,而右边和下部的边栏特别厚重,“半”字下部厚重的短横也与粗边相呼应。边款曰:“孝丰鄣吴村,一名半日村。甲寅秋,老缶。”鄣吴村明清时曾属湖州府孝丰县,金华山、玉华山如两扇屏风在村落两边围挡,使村里的日照时间比一般地方短得多,所以鄣吴村有“半日村”之别称。吴昌硕的父亲吴辛甲,为清咸丰年间举人,把自己的诗集题名为《半日村诗稿》。甲寅为1914年,吴昌硕70岁,古稀之年寓居上海,老人心中时常记挂着家乡,这方印也流露了他的思乡之情。
还有三方印,“能婴儿”仿古玺印式,“爱己之钩”拟封泥,“长乐无极老复丁”似六朝带框白文。这些作品平时在印谱上经常能读到,但观瞻原石,细细揣摩大师的用刀变化,感觉与看印刷品截然不同。而大师作品中洋溢的浓浓乡情,更令观赏者为之感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