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藏书印记,以藏书章为正统。
与藏书票异曲同工的藏书章、收藏印,在中国已有悠久历史,早在春秋时代已产生“印章”。唐宋之时,线装的书籍出现,文人墨客便在私藏书中印下私章、别号、书斋、堂名的藏书印章,风习流传至今不衰。
藏书票之风生水起
海内绘制藏书票之风,始自民国时期。
1914年的《关祖章藏书票》,被认为是国人最早制作或使用的藏书票。上世纪30年代,鲁迅大力倡导新兴版画运动,藏书票亦由此引起国人更多关注。叶灵凤曾撰有《藏书票之话》一文发表于1933年的《现代》,此后,他又设计自用藏书票,灰纸上拓印黑版,“灵凤藏书”红色文字,意蕴流动,端庄得体。此外,梁思成设计的清华毕业纪念册藏书票、施蛰存设计的《褐木庐藏书票》等,均系我国较早出现的藏书票。
而海内藏书票制作的真正兴起,却源于一水之隔的东瀛。
14世纪,欧洲文艺美术风潮在日本大盛,藏书票也作为新奇的艺术事物为日本艺术家藏书家所重,并融之以日本传统艺术审美语言,形成别具一格的东洋风格藏书票。此后日本成立藏书票协会,并发行刊物。这些充满浓郁东方风韵的刊物与被誉为日本“藏书票圣经”的《藏书票史话》(斋藤昌三著),不仅在日本国内深受欢迎,也在隔海的中国内陆泛起阵阵涟漪。
1934年,李桦创办了现代版画会,与赖少其、刘仑、唐英伟等人出版手印本《现代版画》丛刊,与日本的创作木刻会、白与黑社互有联系,互换作品。由此得以了解日本木刻藏书票。1935年5月《现代版画》第九期内发表有12张藏书票作品,成为我国首部藏书票原作拓印本,现均藏于上海鲁迅纪念馆。
1937年,日本佐藤米次郎《趣味的藏书票》内收李桦、陈仲纲、唐英伟、潘业、刘仑原作共9张,为我国藏书票艺术首度国际交流。
民国藏书票之盛,绝非昙花一现。
此后即使历经多年战争的烽火动荡,文化革命的压制迫害,藏书票艺术依旧于上世纪80年代复兴,并蓬勃愈盛,呈星火燎原之势。
1983年第八届全国版画展览会上,梁栋、王叠泉、蒋志林的三组藏书票入选,并编入1984年的《中国版画年鉴》中,从此藏书票艺术正式载入史册。
1984年3月中国藏书票研究会成立。同年8月中国16位版画家的56幅藏书票作品,首次参加于德国举行的第20届国际藏书票双年展。
1985年2月“中国版画藏书票展览”在香港举行,同年3月在北京举办中日版画藏书票联展……
此后,充满传统风致的中国藏书票日益步出内地,先后在美国、德国、丹麦等地多次举办展览,与国际交流更为频繁深入。
今时今日,藏书票除却其历史沿袭外,更因其收藏品鉴意趣为世人所重。董桥曾撰文“书商藏书票的署名即使不见经传,那本书自也格外显得亲切,到底曾经前朝前代的人摩挲翻读,手泽尤存,余韵无穷!有的时候,藏书票上的图案文字竟是出自名艺术家的手笔,虽说是轻描淡写的小品,还是讨人喜欢,不忍释手”。
爱书者之“珍”
藏书票之于爱书者,可谓之“书珍”。
爱而珍之,非精美绝妙画色不足为饰。
须知藏书票制作不易,小小一面雕版已是精雕细刻,而可印制的藏书票不过区区百十枚。
每每细细翻看旧时书籍,偶见一枚小小藏书票,雅致静美。便知此书曾为藏者所珍所爱,精心宝藏。
由那画面的笔意、构图的别致、雕版的精细,暗自遥想昔日藏书者的深人雅致,疏朗风姿。
悠然神往。
况且这些小小票面那么美。
藏书票相较于藏书印,更为丰富灵动、曼妙万千。藏书印朱白二色,阴阳互现,虽有篆隶曲直之变换,终究拘于一方文字之间。而藏书票则随心所欲,可浅淡如菊,寥寥笔意,也可炙火玫瑰,恣意浓彩;可庄重威严,气势万千,也可清新风雅,轻巧可爱;可一丝不苟,精雕细琢,也可一笔挥就,浑然天成。
在心爱的藏书上贴有心爱的藏书票,由此,书与票,都被赋予了“珍爱”的心意。
收藏这些小小藏书票,亦是收藏“珍爱”的纪念。
正是由于这亲切温暖的感情,收藏成为一份喜悦、一份聆听与微笑。
这枚枚藏品,可赏鉴,可追思,可遥想。
由这亲切的感情、深藏的情致,珍藏一份关于爱的纪念,亦是人生乐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