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说扒村窑,是在今年年初的开封。
开封朱仙镇木版年画高峰论坛暨《开封朱仙镇木版年画》邮票首发式结束后,记者在宾馆大堂幸遇中国民协主席冯骥才、河南民协主席夏挽群先生。谈话间,得知夏先生将陪冯先生前往禹州,到扒村窑实地考察。宾馆互道再见,他们启程抵禹,记者返回郑州。
直到7月8日,采访禹州市文物管理所前所长教之忠先生,方知冯先生的禹州之行,并不顺利。
“今年年初,冯先生来的时候刚下过大雪。高速封路,冯先生那辆车能上高速,是各方协调后的‘特批’。来到禹州,他还是没能到扒村窑。因为大雪埋了大地,什么都看不到。就是去了,只会踏两脚泥。”教先生说,“无奈,他只好在禹州市钧瓷研究所看看扒村窑的瓷片陈列。”
“冯先生来禹州,先到我这儿。”中国民间文化杰出传承人、钧瓷大师任星航先生说,“他一心想着去扒村,因为头天下了大雪,我说扒村你是去不成的,那就到钧瓷所看一下瓷片吧。去了,也是走马观花,有个初步了解。冯先生不是搞古瓷的,但涉猎面广,是文豪也是领导,加上(禹州)市里的领导出面接待,人家讲话不多,也就是听听、看看。”
河南民协希望任先生复烧扒村窑古瓷,被他婉言拒绝:“从内心讲,恢复不是很难。当地土、当地资源,为什么就不能烧黑?扒村窑复烧的难点,是白地黑花;这黑花,只要走对了路,当然还能烧得其黑如漆。只是我忙着钧瓷,没这个精力!”
任先生1991年到钧瓷研究所上班,之后常去扒村,对扒村古瓷颇有研究。“那时扒村还有几个古窑址,炉渣堆得很高、很圆,有几丈高,在村的东北,现在平了。扒村中心街上也有两堆废炉渣。当时到扒村找瓷片,除了这几个大堆,也去旷地。白地黑花瓷片,有的画缠枝牡丹,有的画鸳鸯、仙鹤、兰草、人物等,画得很流畅、很简单、很精美,水平很高。”
当时,任先生一行拿着耙子、扛着麻袋,在扒村收集了不少瓷片:“有时老乡很热情,还帮着刨。钧瓷所的瓷片,大都是那时收集的。”
“现在窑址毁了,做事的人也没了,但只要物质资源还在,就能成功复烧。”任先生说,“‘工匠四方来,瓷器八方走’,扒村没了工匠,不可怕。怕就怕一天到晚总是心怀创利思想。这种人复烧扒村古瓷,绝对搞不好。现在就有这种人,他们刨来碗底,(再做成器物)烧了,还说是老的真的,骗人骗钱。态度不端正,继承过去的东西,心态自然就差。心态差,当然就烧不好。”
唐青花-宋黑花-元青花
宋代名窑蜂起、名瓷迭出,是中国瓷业的巅峰。
赵宋一代,瓷窑众多,特色各具,其中以五大名窑(钧窑、汝窑、官窑、哥窑、定窑),八大窑系(磁州窑系、耀州窑系、钧窑系、定窑系、龙泉窑系、景德镇窑系、建窑系和越窑系)为代表,它们最能突显宋代瓷器的沉静素雅之美。
在学术界,大都把扒村窑归于磁州窑系。磁州窑系的典型特征是“白地黑花”,“白地黑花”是扒村窑的典型产品。
扒村窑与钧窑近在咫尺,也大量烧制钧瓷,把它归于钧窑系也未尝不可。“学界也有人把扒村窑称为磁州窑系扒村窑类型,甚至主张把扒村窑从磁州窑系中独立出来。”教之忠先生说,“无论是五大名窑还是八大窑系,都是后人对宋瓷的一种总结与概括。”
无论是磁州窑还是磁州窑系,大体上是个考古学概念。扒村窑归入磁州窑系,只是考古学上的一种归门分类,这与仰韶文化以渑池县仰韶村命名是一个道理。尽管仰韶文化最早发现于仰韶村并以此命名,但这不是说仰韶村是仰韶时代最为文化先进的地方。
磁州窑系是宋、金、元时期中国北方最大的一个民窑体系,它上承唐代北方烧制白瓷、黑瓷的诸多窑口,如巩义窑、相州(安阳)窑等,到了宋代蔚然而为北方最大的一个民窑体系。
现代考古学已经证实,至少在北魏、北齐时代,巩义窑、相州窑已经相继烧出白瓷。白瓷的出现,是中国陶瓷史上划时代的伟大事件。有了白瓷,才会有白地黑花、白地青花(青花瓷),才能在瓷器上绘出最好最美的画卷。
磁州窑系窑口烧瓷品系繁杂,以白瓷、黑瓷为主。装饰以白地黑花为主流,纹饰题材取自民间生活。
磁州窑与磁州窑系是两个概念,尽管磁州窑在河北,但磁州窑系的重要窑口,大都集中在河南。
磁州窑系窑场主要分布在今日河南、河北、山西三省,以河南为多、为早,如河南鹤壁窑、禹州扒村窑、登封曲河窑都创烧于唐。唐代北方民窑除主烧白瓷以外,兼烧黑瓷、花瓷、青瓷、三彩等,品类多而不单一。至于磁州窑系之磁州窑本身,创烧历史倒是晚于河南磁州窑系诸多窑口,烧瓷年代不会早于北宋神宗熙宁、元丰年间。
北宋时期的墓葬,不见出土磁州窑系瓷器;禹州白沙宋墓壁画上,绘有磁州窑系的瓷器形象。
磁州窑系的代表性窑口主要有:河北磁州窑,河南修武当阳峪窑、鹤壁集窑、禹州扒村窑、登封曲河窑,山西介休窑与江西吉安吉州窑。
磁州窑:宋代文献不见记载,明初文献开始提及,但很简单。此后,文献记载日渐增多,但对它的评价不是很高甚至有失公允。这也许全在它的民窑身份与大胆创新——烧了白地黑花瓷器。1957年,河北省文物工作队对磁州窑进行了考古发掘,证明其创烧年代不早于宋神宗时代。
修武当阳峪窑:不见文献记载,上世纪30年代在焦作煤矿任职的英国人R·W·Swallow调查过该窑址,此后北京古董市场上开始叫卖当阳峪窑的东西,从此引起注意。
鹤壁集窑:不见文献记载,1954年河南省文物工作队普查时,才发现了窑址。
禹州扒村窑:1950年著名陶瓷专家陈万里写了《禹州之行》,它才为学界所了解。扒村窑白地黑花器物有瓶、罐、盆枕、盘、碗等,黑花笔调粗放、简练,下笔任意,勾画简单,皆在似与不似之间。
登封曲河窑:1961年3月发现,代表作要算珍珠地划花装饰,但珍珠地划花当创始于新密西关窑,曲河窑对它有了改进与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