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处年代:商代晚期器物规格:高37厘米腹径5.25厘米口径20.5厘米底径12.2厘米来 源:民间收集 藏 馆:安阳市博物馆
面对着“父乙车衢”兽面纹铜觚,祭坛迷雾和着沉醉的酒香,扑面而来。如果一个大时代有一个大时代的气息,殷商呼吸间,吐纳的全是酒的芬芳。
别小看这觚,它喇叭的形状,吹奏了一个时代之盛衰。这商的精美饮器,当年盛的是由黍酿制的黄酒?是由稻酿制的甜酒?抑或是由黑黍酿制的白酒?已不得而知。交领右衽、头着玉冠的商代贵族们,在“一杯一杯复一杯”的宴饮中,醉眼 ,神情恍惚,步入了神人共处的虚幻之境,飞入了可供逃遁的天堂之门。但嗜酒风尚与“宗天尚鬼”的日趋极端,也在酒杯的起落间,倾覆了一个强盛的王朝。
这件“父乙车衢”兽面纹铜觚,近40厘米高,比一般觚高出三分之一,形制为大喇叭口,颈、腹较粗,圈足,台座较高,通体有四道对称的扉棱,颈饰蕉叶纹、夔纹,腹饰兽面纹,圈足上部饰象纹,下部饰兽面纹,腹足之间有节,饰凸弦纹两周,弦纹间有十字镂孔,器身纹饰均以云雷纹衬底,圈足内有铭文“父乙车衢”四字,这就是它命名的由来。
经请教中国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安阳工作站的岳洪彬博士得知,车衢为族名,父乙是指名为乙的父辈,也就是说,这件青铜觚是车衢族人为名叫乙的父辈所做。
那么它是从何而来的呢?
“它是1952年由安阳市文物管理委员会从民间收集来的,1958年,交给了安阳市博物馆收藏。再往前的经历,谁也讲不清了。”安阳市博物馆保管部主任贺贵明先生说。
这件铜觚,是瘦长的圆柱形,口唇外侈。这种造型不便于装饰,商代匠人们便创造出一种蕉叶形纹饰,叶尖向上,与器物的造型浑然一体,使得口沿外翻的圆柱形铜觚平衡舒展。
铜觚是“三层花”。何谓“三层花”呢?商代匠人把立体、半立体和浅浮雕三种图案组合在一起,通过各图案在纹饰中的位置变化,形成空间感。比如这件铜觚遍身以云雷纹衬底,这是一层。器腹上凸起浅浮雕纹饰,这是第二层。浅浮雕的表面上,又用立体写实手法装饰上兽面纹等花纹,这是第三层。专家认为“这种纹饰重置,会有视觉上的层次,体现出物体的空间位置”。
确实如此。当我细看铜觚时,视线首先注意到突出的兽面纹,它本身就具有高、宽、深三维空间。其次是浅浮雕的图案和最下面一层繁密的云雷底纹。三者相互交错衬托,观者随物体在空间的先后顺序转换,形成空间感觉。
沉迷酒香酒器大盛
现代人最常见的酒具,仅酒瓶酒杯而已。在商代,可没那么简单。
据文献记载,殷代文化遗址中,酒器之多,令人目不暇接。酿酒的有,贮酒的有壶,贮而备斟有尊,盛白酒备送有卣,温酒的有,斟酒的有斗、爵、觯,而觚,既可盛酒也可烫酒。商人通过繁琐复杂的程序应用酒具,因为当时饮酒不仅是生活所需,更是礼仪所需,使用酒具的复杂程序,现在已无法完整演绎,只能凭借出土器物和极少文献资料来作解读。
商代贵族饮宴,是一件非常庄重的事情。饮宴时,要洗涮清洁。但当时是在宴前盥洗还是宴后盥洗,现在说不清楚了。饮宴时还伴以歌舞,所谓“钟鸣鼎食”,应该是当时顶级奢华的享受。商代饮宴要在地上铺上席子,人们跪在席子上喝酒吃饭,现在人们称宴会为宴席,讲出了宴与席的密切关系,便是从商代贵族的饮宴上演化过来的。
好酒的商王之中,纣王是最有名的。纣王名叫子受辛,是个绝世猛男,见多识广力大无穷,仅凭双手就可格杀猛兽,又能把九头牛倒拉着走,他的聪明足够使他拒绝规劝,他的自负也足够使他掩饰错误,苏妲己在他的宠爱之下,共同掌握政权。宫廷建筑一日不停,仅“瑶台”、“瑶宫”就兴建了七年。皇宫中的肉像山林一样堆着,酒盛在池子里,这就是所谓的“酒海肉林”。每次宴会,都七昼夜大吃大喝,沉醉不醒,以致大家都忘掉是什么日子。
据《尚书·酒诰》记载:“在昔殷先哲王迪畏天显小民,经德秉哲……不敢自暇自逸,其敢崇饮?”说的是帝乙之前,统治者畏天明命,兢兢业业,成就了赫赫功业。但到了后来,其不肖子孙自恃天神先考的荫庇,胡作非为,怙恶不悛,“唯荒湎于酒,不唯自息乃逸,厥心疾很(通‘恨’),不克畏死”,最后闹到“天降丧于殷”,天怒人怨,一朝覆亡。
当时好酒者,不唯贵族,平民也一样。富者用铜制酒器,贫者用陶制酒器,阶级身份有别,嗜酒之风则同。为满足社会对酒器的需求,当时还出现了以制作酒器为生的部族。相传武王克商后,分鲁公以殷民六族,其中长勺族、尾勺族,便以制作酒器著称。
林林总总的酒器中,觚、爵使用范围比较广,从高级贵族到一般平民都使用这种酒器。青铜觚与青铜爵形成了较为稳定的组合,在殷商墓葬中,觚爵往往是一对一对对等而出。“商代早期,一墓同出两觚或以上,必是粗细两种形制;商晚期后,形制趋同,体现了礼制的规范与完善。觚爵组合数量的不同,反映了墓主身份地位的不同。一般说来,数量越多,墓主身份地位越高。”贺贵明先生说。
在商代,酒是祭神享祖、礼仪交往、宴宾会客等活动的必备之物,因此安阳馆藏的这件铜觚,集礼器、祭器、供器于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