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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孟頫在书画方面的卓越成就,使他成为元初书画界无可置疑的领袖。他的书法,圆润秀逸,直追“二王”,正、草、隶、篆,无不冠绝。可以不夸张地说,元、明、清三朝六百年,都在其笼罩影响之下。清乾隆帝独好赵字,臣下上奏章,必得效法赵字,以至形成一种“馆阁体”。而他的画,博涉山水、人物鞍马、花鸟、墨竹诸领域,遥追唐、五代、北宋,无论青绿重彩,水墨淡色,均运用自如,且能自出新意。他与同时代画家接触广泛,经常与高克恭、钱选、李衎等相互切磋,而王蒙、黄公望、柯九思、唐棣、曹知白、朱德润等则得其亲授。因此,他倡导的“作画贵有古意”、“云山是我师”、“书画本来同”为当时画家广泛认同,并由其弟子承继推广,极大地拓展了中国画的表现领域,为元代的文人融入画坛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秀石疏林图》是其“以书入画”的代表作品,纸本,墨笔,纵25.7厘米,横69.2厘米。图中以“飞白”法画两块拳石,左右疏落地点缀丛竹、枯木、杂树。书法强调“中锋运笔”,认为只有这样写出的线条才“圆”、“厚”。这本来就只是一种“意会”,一种感觉,谁又能测出纸上用毛笔书写的墨线的“圆度”、“厚度”?但千百年来,学习书法的人们似乎都能切实地感觉到这种圆厚之美。而画则更广泛,虽然也强调以中锋为贵,但也经常使用侧锋。相对中锋线条的圆厚严谨,侧锋的线条就显得薄而疏松,但也因此显得空灵随意。如此图的拳石,就是以侧锋“飞白”画就,显得极其洒脱灵秀。不过疏林之竹、点叶树、枯枝,甚至石根之小草,则都用中锋勾、撇、点。竹乃矮枝新篁,用浓墨向上撇叶,笔力凝重。草则自下向上弧曲掠去,秀而遒劲。三株枯枝,皆呈鹿角状,但线条圆曲坚挺,犹存北宋遗韵。左边一株点叶树,枝干倔曲,用笔顿挫转折,叶则用中锋直点,含蓄内敛。卷后有赵孟頫自题的著名的阐述“书画同源”的一首诗:“石如飞白木如籀,写竹还于八法通。若也有人能会此,方知书画本来同。子昂重题。”“籀”乃大篆,必用中锋书写。“八法”就是“永”字八个点画的笔法。既说是“重题”,可知这里还不是此诗的出处,或说出于题柯九思的画,但已经不可见。 如果说唐代王维的“援诗入画”、“水墨渲淡”开启了文人画的先声,那么元代赵孟頫的“画贵有古意”、“云山是我师”、“书画本来同”则完善了文人画的组成要素。“画贵有古意”,就是珍惜历史上的优秀传统,加上“画中有诗”的文化内涵,“云山是我师”的外师造化、中得心源,“书画本来同”的笔墨情趣,以及北宋米氏的“寄兴游心”,中国的文人画的基本要素趋于完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