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瓣式朱漆盘

▲花瓣式朱漆碟

▲花瓣式漆碗

　

　　本月初，12件虽然残破但却极具研究价值的宋代温州漆器，在湖北省文物保护技术研究中心经过一年多时间的精心修复后回到家乡，温州博物馆为此举行了入藏仪式。其实，它们只是近年在温州市区出土的宋代温州漆器中的一部分。

　　接踵发现宋代漆器

　　从2005年上半年至2007年年初，市区百里坊、信河街周宅祠巷、八字桥、老邮电局等建筑工地曾先后出土50余件宋元时期漆器文物，其中绝大部分为宋代漆器。尽管这些漆器大多比较残破，有的甚至只剩下一小段，但仍可窥见它的价值。温州博物馆等有关单位非常重视，指派专人负责调查征集，笔者为此做了较多的实际工作，对这些新发现的宋代漆器的重要价值取得认识。新发现的宋代漆器主要有五批：

　　一是2005年上半年百里坊工地出土的10件。有黑漆罐、花瓣式漆碗、朱漆碟、朱漆碗、朱漆盏托、银扣朱漆盏托、葵瓣式朱漆盘、莲瓣式漆奁、黑漆器底部等。外底有“温州都监衙头甘家上牢”、“乙酉温州新河导俗巷林六叔上牢”、“乙酉温州周三叔上牢”、“□□温州百里坊□七叔上牢”、“ □巳温州□□”等铭文。

　　二是2005年9月至12月，信河街周宅祠巷工地出土的20余件。有敞口漆碗、花瓣式平底漆碟、朱漆碟、朱漆碗、黑漆盘、莲瓣式黑漆碗和器物底部等，外底、内底或外腹部有“乙丑徐家上牢”、“甲戌温州石上牢”、“辛未温州第一桥金家上牢”、“己卯王九叔真□上牢”、“庚辰温州同上牢”、“辛亥温州新河□上牢”等铭文。2005年10月，该工地还发现一件重要漆器标本残件——南宋戗金池塘庭院图朱漆斑纹长方形黑漆盒。正面有戗金池塘庭院图案，下边沿和中间位置有密钻细斑，斑内填朱漆，与1977年和1978年江苏武进县村前乡南宋墓出土的戗金柳塘图朱漆斑纹长方形黑漆盒工艺相同，为戗金、攒犀漆器工艺研究提供了新的实物资料。

　　三是2006年10月至2007年1月，信河街八字桥工地出土的8件。有朱漆盘、银扣朱漆盘、花瓣式朱漆碗、收口黑漆盏、黑漆碗、黑漆碟等，铭文内容有“己酉温州□□张记”、“辛卯温州新河周三叔上牢”、“丁亥温州□□□□”、“乙”等。其中花瓣式朱漆碗不仅内底有“法济常住”四个楷体墨书铭文，外底还有“庚申温州城西郑家上牢”两行红色行书铭文。

　　四是2006年12月31日，信河街老邮电局南面工地出土的宋代黑漆杯1件。外底有“江北”红色楷体铭文。该杯的重要性在于为宋代温州漆器作坊的分布研究提供了新的实物，它表明宋代温州漆器作坊已经扩展到瓯江以北，即今瓯北镇。

　　五是2007年1月14日，八字桥工地古井出土的9件，有红漆曲柄匙、花瓣形黑漆盘、半月形木梳等。红漆曲柄匙和木梳为新发现种类。

　　鉴于上述新发现漆器极具价值和比较残破的现状，温州博物馆于2005年12月和2007年3月，分两个批次将残件送往湖北省文物保护技术研究中心（隶属湖北省博物馆，是全国漆木器重点保护中心）修复。2007年3月，温州博物馆取回部分已修复的漆器，在移交过程中，湖北省文物保护技术研究中心副研究员、修复专家李玲女士说，这些漆器具有典型的时代特征，是宋代素髹漆器的代表，造型美观丰富，圈叠胎制作工艺典型，漆质优良，有许多值得深入研究的地方。

　　造型丰富特点鲜明

　　填补日用素髹漆器馆藏空白，是这批新发现宋代漆器的最大价值。宋代温州漆器主要有两大类产品：一类为采用戗金、识文、描金、螺钿、雕漆等工艺装饰的豪华高档漆器，如1966年仙岩慧光塔出土的北宋檀木识文描金道释图方形舍利函、1977年和1978年江苏武进县村前乡南宋墓群出土的戗金庭园仕女图银扣朱漆奁等，它们表现了宋代温州漆器雕饰华丽的特征；另一类就是素髹漆器。所谓素髹漆器，又称素面、光素漆器，指器物表面髹漆颜色素朴，没有花纹装饰的漆器。有的通体只髹一种颜色漆，有的表里异色，或表里同色、底足异色。很多著作称之为一色漆器或单色漆器。

　　这批新发现的宋代漆器几乎全部是素髹漆器。器表和内外底部颜色以黑色为主，其次是红色、褐色或赭色，表面没有任何纹饰，主要以“素髹”独特技法所形成的肌理效果和丰富美观的造型取胜。它们集中表现了宋代温州漆器质朴无华的重要特征，证实了宋代温州漆器同全国各地一样，以素髹日用器皿最多，使用最为广泛。它们作为日用器皿走进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具有广阔的市场和旺盛的生命力，代表了时代发展的主流。2005年以前，温州市、杭州市、江苏省常州市、福建省邵武市等地的佛塔和墓葬中虽然有部分素髹漆器发现，但温州市区发现数量极少，温州博物馆馆藏中也没有一件日用素髹漆器。因此，这批新发现的宋代日用素髹漆器填补了馆藏温州文物的空白，而且数量如此之多，令人为之振奋。

　　造型丰富，制作工艺典型，时代特征明显，是研究宋代温州漆器历史和制作工艺的重要实证。造型上，与同时期瓷器造型相同，集中体现了丰富多样、富于变化、端庄美观的特征。大多数为圆形和花瓣式、莲瓣式、葵瓣式造型，花瓣数量为六、七、八、十、十二瓣不等，轮廓线条圆润流畅，比例匀称，讲究经济实用功能；制作工艺上，胎体轻薄，材质为厚木胎或薄木胎，普遍采用圈叠法制作，即先用薄木片裁成木条，经水浴加温，弯曲成圈，烘干定型后，一圈一圈累叠，胶接成形，再打磨，施漆灰。制作时因将各圈的接口错开，分散了木材的应力，故不易变形，经久耐用。部分厚木胎器物采用整木雕刻挖制。

　　带有铭文，且铭文文字较多、史料价值较高是这批新发现漆器最大的特点。经统计，至少有25件器物带有铭文，占半数比例。铭记的位置一般在腹部和外底，少数在内底和盖内。字体多为行草、草书和楷书。颜色以朱红色为主，色彩鲜艳，笔画线条柔和、飘逸流畅，富有艺术性和装饰性；少数为墨写。内容一般为记载漆器的制作年代、产地和店铺名、工匠名。根据这些铭文，结合以前发现的漆器铭文，可了解到宋代温州漆器作坊遍布城区主要街道，有开元寺、百里坊、梯云坊、五马街、城西街、都监衙头、丁字桥、第一桥、莲池、信河街等，尤其以信河街最多。它们都在宋代温州繁华的“三十六坊”或其附近。制作者姓名或店铺名则有甘家、金家、徐家、汪明、孔九叔、林六叔、周三叔、王九叔、成十二叔、金念五郎、锺念二郎等。数量之多，全国罕见。

　　这些铭文以有力的证据再次证明了宋代温州社会经济、城市相对繁荣，商业、手工业较为发达的历史面貌。它使我们认识到，宋代温州漆器手工制造业已经形成具有一定规模的轻工产业，作坊、店铺遍布城区，甚至扩展到瓯江以北。它们不但注重产品质量（很多漆器铭文最后都冠以“上牢”二字），而且产销两旺，在当时的都城开封、临安（今杭州市）的繁华街道都开设有专卖店。明弘治《温州府志》卷七《土产》载：“漆器之类，独出永嘉。然漆非土产，仰于徽、严之商，征重而价贵，故人力取精而倍其赢，于是温之漆器名天下，其初精致之甚，奇彩异制，夺目光烜。”卷一《风俗》又载：“温居涂泥斥卤，土薄艰艺，民勤于力而以力胜，故地不宜桑而织纴工，不宜粟麦而粳稻足，不宜漆而器用备。”由此可见，宋代温州漆器名扬天下，是当时温州的著名品牌，宋代温州人民以勤劳和智慧为文明作出了重要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