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林,邓小平长女。1941年出生于河北省,毕业于中央美院国画系,现为中国画研究院一级画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
对话动机
邓小平长女、著名画家,这两重身份,让65岁的邓林走到哪,都成为很多人关注的焦点。作为中国画艺委会委员,昨日,她出席在厦门召开的中国美协中国画艺委会2006年会,并现场留下一幅画作。
邓林和父亲一样,个子不高。穿一件花布衬衫,利落短发,行为举止总是利索,透出一股不让须眉的豪气。邓林的右边嘴角有些变形,总是微鼓着,像含了半个鸡蛋。据说,体弱多病的邓林小时候嘴里长了个肿瘤,做了很多次手术。尽管病痛多少影响了美观,但邓林似乎对此并不介意。她面对镜头的眼神,干净、率直。
邓林在厦门逗留的时间很短,因为要赶着去日本参加一个访问,昨日下午,作完一幅画,喝了几杯清茶,她便匆匆搭飞机离开。本报记者对她的采访,也就在作画、喝茶的空隙中断断续续完成的。
1984年春,我和父亲一起来过厦门
记者:我听工作人员说,您是第二次到厦门?
邓林:哈哈,不是。这是我第三次到厦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那次,我和父亲一起来过,这很多人都知道;不过文革前我还来过一次。
记者:1984年春,您和父亲来厦门那次,印象还深吗?
邓林:那时厦门的开发区很小,才2.5平方公里,一点点。几栋厂房,放眼望去,一览无余了。我们当时还在开发区的一家店里买了一瓶擦脸油,记不清是什么牌子了,好像是字母“P”开头的。
记者:你们回去后不久,厦门的开发区就延伸到全岛了。今年正好是厦门建立特区25周年。
邓林:是啊,不过真遗憾,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次到厦门,直接就来了酒店,一会马上又要去机场,还没机会到处转转。这20多年来,厦门发展、变化如何,还真没发言权。不过,在我眼里,厦门一直很漂亮,发展很不错。
父亲在家从来不谈工作
记者:父亲在您心中是什么样的人?
邓林:父亲很正直、实在,对自己的理想很坚定。对他的评价,一时间几句话说不清楚。
在家里,父亲一般不大爱说话,从来不谈工作,但喜欢听我们几个孩子说话、吵闹。我们家很民主,孩子碰到问题,都是自己拿主意,父亲不会强迫我们做什么。他也从来不打骂我们,就算我们淘气打架了,他最多也就是说:你们出去打。不过,父亲在有些方面非常严厉,他总是一再跟我们强调要自食其力,要凭本事吃饭。
我们家最热闹的时候,就是给父亲过生日,一般不请客人,全家都聚在一起。家里人喜欢围着饭桌聊天。父亲去世后,每到诞辰纪念日,全家还会保持聚会的习惯。
我们都很珍惜和父亲在一起的日子。我深爱着父亲。
记者:您觉得您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邓林:我母亲真是太好了,别看她是大家闺秀,非常厚道宽厚,乐于助人,生性耿直。从母亲身上,我就觉得一个人的性格气度和出身没有太大关系,这是天生的,母亲天性不刁钻古怪。
尽管父母的性格差异很大,但他们是非常完美的结合。
我的艺术细胞,绝对是父亲的遗传
记者:听说您除了画画,摄影、唱歌都拿手。
邓林:我的爱好太广泛了,除了流行歌曲,京剧、芭蕾、俄罗斯民歌等,我都喜欢。没辙,只好把自己限制在一个方面。一个人的爱好要相对集中,不然没那么多精力。
我选择了昆曲。去剧院,我会听听交响乐,但在家里,我就听昆曲。不管在干吗,只要高兴,我都会来上一段,哪怕正在画画。
记者:现在能来一段吗?
邓林:哈哈,就来段《千里送京娘》。只恨千里路程短,更怨别离太匆匆,万里鹏程多珍重……
记者:您的艺术细胞遗传谁比较多?
邓林:绝对是父亲的遗传多,我妈唱歌会走调。父亲喜欢京戏,迷言派,言菊朋的戏品位很高。不过父亲很少唱歌,话也不多。
下辈子要当男的,媳妇我都挑好了
记者:我听不少画家提起您的作品,都说是大写意,有股子大丈夫气。
邓林:我喜欢画花卉,岁寒三友四君子是最喜欢的。我从不坐着画,喜欢站着。我喜欢一股大丈夫气,尽管几十年来一直追求,可是没办法,笔墨里还是会有一些温柔女人气。
记者:有点温柔气不好吗?
邓林:我自己不喜欢。中国人画画,不在乎画什么,油画、水彩、国画都好,一定要有中国气派。什么是中国气派?就要各人体会。
我下辈子要当男人,连媳妇都挑好了。我一个好朋友的媳妇,婆媳妯娌关系处理得非常好,这说明她待人贤惠宽容大度。哈哈,我就对她说,你下辈子要当我媳妇。
小时候学画是为了谋生
记者:您好像挺小就开始学画了,因为喜欢画画?
邓林:16岁开始学画,绝对不是因为爱好。那年代,大家都兴学理工报国,但我身体不好,差得很。总得有门手艺吧,母亲就为我找了个老师教画画,当时的目的纯粹是为了以后能有个谋生的手艺。
记者:不是因为爱好,还能坚持大半辈子,学有所成啊。
邓林:我和你们年轻人一样,常有躺在床上起不来的时候,但也得起床啊。画画和很多事情一样,越逼有时还真越会出好东西。
记者:现在,画画成了你最大的爱好了吧。
邓林:对啊,现在画画也是我的工作。一个人最大的幸福就是工作和爱好能成一体。
出门从来不带印章
记者:看您作画,似乎很随意。
邓林:这是几十年来手头上的功夫,兴致所至,流露出来。所以我画画都不构图,花鸟、山水都一样。
真竹子、眼中的竹子、心里的竹子、手上的竹子,都不一样。画里的竹子,就是如何把真正的物象,通过你心里过滤,再通过你的手表现出来。
记者:我刚看您作完画,没有盖印章啊?
邓林:没带印章。要印章的话,把画寄来北京,我再盖一个。
记者:我听说许多画家参加笔会时,都会随身带上印章的。
邓林:哈哈,我不带,出门从来不带印章。
记者:为什么?
邓林:哈哈,这是秘密。
中国画要留点神秘感
记者:我听您作画时,嘀咕了一句:中国画还是要留点神秘感。我很好奇,现在不都说要推广国画吗,留着神秘感怎么推广啊?
邓林:国画是中国国粹,推广、普及当然要,但要看如何推广,对象要有区分。对中国老百姓不要留神秘感,但对老外要保留神秘感。
记者:为什么?
邓林:在一些公众场合,画家随手泼墨,不了解中国文化底蕴的老外一看,嘿,中国画很容易呐,不算什么,半小时,一小时的,一幅画就好了。老外就开始觉得中国画肤浅了。他们可不知道这一笔下面几十年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