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雕漆,古称剔红,在我国有悠久的历史,据有关资料,唐代就形成了这一漆器艺术中别具特色的工艺。这在漆艺史上是一个创造。在唐以前,一般都是在成型的漆器上加以描绘,或嵌上其它装饰,剔红却是在略为加工的夹紵漆胎上髹涂数十道乃至上百道的朱红漆,然后按设计的图案,用刀雕剔出各种花绘、各种图案,产生了浮雕的效果。这和其它漆器制作的效果完全不同,其精美的程度,使它成为一种很高级的工艺品、艺术品。当时还有以其它颜色的漆作坯料的髹涂,以颜色分为剔黄、剔黑、剔绿等,还有不同层次的颜色的,名剔彩,基本上以剔红为主。
自唐代开创了剔红,宋元在此基础上有所发展。明清时更为普遍,由于帝王如乾隆的喜爱与提倡,剔红的范围更加扩大,其形式与表现手法更其多样,大件也逐渐增多,有屏风、床榻、座椅、柜桌、挂屏、座屏等,形成了剔红工艺的发展高潮。
历代还出了留于记载的著名的剔红工艺匠师。在元朝末年明初嘉兴县出了两个雕漆高手,张成、扬茂这二人手艺高强、技术高超、声名远播,制作一批红雕精品,给世人留下珍贵的国宝遗产。清初的卢葵生,以制漆砂砚名重一时,但也是雕漆高手。清桐西漫士撰的《听雨间谈》即记道:“(卢)葵生能刻漆,为一时绝艺”。
这种情况持续的晚清而逐渐消歇。此后直至解放前,由于国势衰弱,社会动荡,经济萧条,包括剔红在内的漆器工艺已濒临无人为继的失传状态。就扬州来说,已无人从事剔红的工艺制作。
建国后,党和政府为挽救传统的红雕漆工艺采取了有力的措施。扬州解放不久,即召集流散于社会的红雕漆艺人建立组织,进行传统技艺的挖掘、整理和生产。在剔红方面,请出了硕果仅存的梁国海等老艺人,一面恢复剔红的工艺制作,一面传徒授艺,以达到逐步兴盛。如果说梁国海等老艺人为新社会扬州第一代的话,张宇、赵如柏、方开玲、陈顺英就是第二代,则笔者已是第三代了,承传关系是一脉相承的。
上面是剔红形成以来简略的历史回顾。重要的是在这一历史进程中,剔红技艺和艺术境界是不断提高和深化的,是不断有所创造、有所发明、有所提高、有所进步。今天所呈现在我们面前新的水平,是在继承的基础上不断发展的结果,不断前进的结果。
唐代是开创期,明黄大成《髹饰录》说:“唐制多印板刻平锦朱色,雕法古拙可赏,后有陷黄地黄锦者。”即是说,唐代的剔红,有平锦朱地和陷地黄锦两种漆色,虽“刀法快利”而显得“古拙”,这应该说是初期的特点。
宋元的剔红,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风格上也具有独特性。明高濂《燕闲清赏笺》云:宋人雕红漆器如宫中用盒,多以金银为胎,以朱漆厚堆,至数十层、百层,始刻人物楼台花草等象。刀法之工,雕镂之巧,俨若图画。
可以看出工艺技法上,都较唐有显著的提升。至于“以金银为胎”,是因为宫中用物的原故,民间并不如此。主要的是明人张应文《清秘藏》中所指出的:“宋人雕红漆器,妙在刀法圆熟,藏锋不露,用朱极鲜,漆坚厚而无敲裂痕……为绝佳耳。”这种工艺和技法水平,对后世有很大影响。
明清雕漆臻于更高的境界。仅以清代而论,其最大特征是漆色鲜红,刀棱清楚,常采用多种花样的刀法,产生强烈的对比效果,使色感更为丰富。应该说此时达到了剔红技艺的高峰,其器物形制的丰富与制作的精美,为前代所未有。但从这时起,也产生了南北风格的差异。北方雕漆线条挺劲,较为粗犷,有典重感,南方的雕漆,线条柔和多变,圆滑光润,有灵动感。显示了南秀北雄的文化形态在雕漆上的鲜明对比。这种差异,在今天由于思想的解放,文化的交流和相互的吸收而有了较大的融合,但各自的个性并不因此有所淡化和消失。以扬州剔红而论,一看而知为扬州的出品,甚至一看而知为某人的作品,就是很好的说明。
当代扬州剔红工艺就经历这样一种过程,第一代以梁国海等老人为代表,主要恢复和继承传统技艺,这是基础。有这个基础才能提供发展的前提。其典型作品如雕漆嵌玉松鹤蒜头瓶,就再现了扬州传统雕漆镶嵌的风格,富丽堂皇而又典雅庄重。第二代如张宇、赵如柏、方开玲等,主要在设计和制作方面,精于又熟练的掌握雕漆的艺术规律,突破了以花鸟为主题的局限,大大扩展了剔红传统表现的题材,如《江天一览》将长江上、中、下游的二十四处名胜古迹,有机的组合在一对花瓶之上,成为雕漆史上前所未有的创作构思。
《江天一览》一对特大花瓶,高2.4米,围长2.8米,由著名书画大师刘海粟先生题词,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张宇设计,并由工艺师方开玲、陈顺英、颜世成和本人等耗费三年多时间完成。该作品为雕漆史上一大创举。
中央电视台对《江天一览》精品作为规格最宏大、题材最广阔、雕漆最精制而在“中华之最”栏目中向世人展播,并获1990年中国工艺美术品“百花奖”优秀新产品一等奖。该作品将万里长江两岸名胜古迹、山川风光,汇集于一瓶之上,浓缩长江两岸的景点。在绘画和雕漆产品的设计和雕刻历史尚无先例。象征中华民族悠久的文化历史。
雕漆技艺上,综合应用线雕、浅雕、浮雕、透雕多种技法,将长江两岸的山水、树石、亭台楼阁雕得淋漓尽致、气势磅礴,数万条江面水纹、千万个树头枝叶,数万根古树松针,却无一丝紊乱。充分体现扬州红雕漆工艺的端庄秀丽精巧。隐起园润、山峰树石、变化无穷的地方风格,实属一对稀世精品。它将在漆器历史上写下重要的一页,给世人留下珍贵的财富。
作为第三代传人,在雕漆工艺美术改革与创新上,又较前人有新的进展。并能把自己所学到的知识,绘画理论,前人的优秀传统,研究的经典全部淋漓到作品上来,使每件作品都能达到一定的档次。再加以本人喜爱古玩的鉴赏和收藏,特别是对明、清代的竹、木、牙、角、玉雕、漆器等旧工艺有特浓的兴趣,对每件作品的造型,雕刻技法,优秀传统风格有一定的见解,拓展了艺术视野。本人在从事雕漆专业的同时,特别用心揣摩如何把山水画笔墨技法,线条阴阳顿挫,准确生动地表现在雕漆的雕刻技法上来。所以本人在制作山水画雕漆时,总是根据画面的层次和纵深感,在髹漆的厚度上作准确把握,再在刀法的运用上不拘成法,使硬质的“刀”有软质的“笔”的效能,刀法变化随笔意,意在刀先。用笔的提按轻重,景物的远近虚实,各种皴法的灵活运用等,都在刀下生动的表现,看色红的雕漆如看墨分五色的水墨画,突破了雕漆本身的局限性,大大丰富了雕漆的表现力,延伸了雕漆艺术的感染力和审美视野,可以说这是雕漆艺术上的较大提高。
本人经过我年的努力,典型作品有1《石壁溪水》、2《云壑松风》3、《龙椅》。
1、该作品山水画面构图完美,气势磅礴,层次清晰。近景山石壮丽,古松苍劲,石壁间,溪水潺潺,瀑布叠流,山中坡路逶迤,曲径通幽,桥路间老小悠闲自得;中景崇山峻岭,云雾妖绕,楼台亭阁,翠竹红枫,书生临窗观瀑;远景山峰重叠,起伏多变。圆盘边四组鹤寿牡丹装饰图案与主题画面融为一体。
整幅作品采用扬州传统的雕漆工艺,在髹涂近五百层中国大漆的坯件上,综合交错地应用线雕、浅雕、浮雕、高浮雕和镂雕等手法,将整幅画面雕刻得淋漓尽致、精细入微、玲珑剔透、栩栩如生。雕工刀法圆润,藏峰不露、秀丽精致,二十多个层次历历在目。并雕刻了三角套圈锦纹作天锦,衬托了气势雄伟的立体山水画面,配上红木雕花底座,构成了一幅精致的高档作品。此作品获2004年杭州西湖博览会“金奖”,同年获全国艺术杯“中艺杯”金奖。
2、《云壑松风》是由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张宇结合雕漆工艺制作的特殊要求和园盘地屏的需要精心设计,使作品构图完美、立意新颖、构思缜密、山势雄伟、情景交融、布局苍厚中而有秀丽之趣。由本人独立制作历时两年完成,是《石壁溪水》后一件姊妹艺术品。2005年又获杭州西湖博览会“金奖”。
作品的刻画表现应用中国画近大远小的原理,灵活地运用高远、深远和平远的山水画技法“形象”而非具象。山石以荷叶皴、拆带皴、斧劈皴综合运用,进行了别开生面的现代艺术和传统工艺相结合,形成一个有机的整体。作品气势磅礴,大好河山气象万千,天涯春色的视觉效果。观近景,壮丽的山石间溪水潺潺,瀑布急流、时隐时现、山中古松、老槐郁郁葱葱,与鲜红的枫树相映成趣。中景,崇山峻岭,云雾妖娆,楼台亭阁,士大夫们临窗观瀑,谈古论今、怡然自得、心矿神怡、刻画得栩栩如生。远景,山峰重叠、起伏多变、虚无缥缈、绵延不断、似有若无。整幅立体画面层次清楚,树木山石,阴、阳正侧,俯仰有势,透视合理,推拿到位,线条流畅。盘边四组宝相花开光,鹤寿牡丹装饰图案,和山水相应成趣、适应视线感觉,突出主题,表现山水雕刻的个人风格。
《云壑松风》作品采用扬州传统工艺雕漆手法在髹涂五百层中国大漆的坯件上,综合交错的应用线雕、浮雕、高浮雕等手法,将整幅雕刻的淋漓尽致、精细入微,在继承明清典雅醇厚、秀丽繁华的基础上,用隐起、凹陷露锋、偏侧藏锋的手法与书画结合,物中有情,石中有意,景中套景,使其形象生动、意境悠远,深得内涵,行刀如笔。细若游丝、整体划一、线条流畅,衬托了所势雄伟的山水画面,配上红木雕花底座、构成一件精致的高档精品。
3、《龙椅》是故宫博物院院藏国宝级文物,由座椅和踏脚桌二件组成。椅座下部为一书卷几炕几状,上部为一后靠背和二侧扶手组成。踏脚桌为长方形,四条腿均用紫檀木为原料制作而成。“龙椅”造型古朴端庄,稳重简洁,龙椅的靠背和两扶手均用红雕漆工艺雕刻而成。以龙、云、水为装饰,靠背上饰三条龙,正中一条龙为正面龙,为主龙;两侧两条龙对称,面向主龙中间靠拢,龙后面满饰云纹,底纹以三角海水纹为装饰;两边扶手各饰一条龙,与靠背上三条龙互相呼应,云水装饰亦同靠背纹贯通一气。中间正面龙髭须竖发,两目炯炯有神,盘膝而生,威武庄严,而另四条龙则是利齿钢牙,张牙舞爪,腾空欲飞。以象征封建王朝帝王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和神威。下口采用元宝形阳纹海水装饰性图案,均衡式翻叠,刀工圆润光滑,不露刀痕,云纹则满地起叠,三角海水且衡中富有变化。整幅作品古朴庄重、主题突出,以龙为主,以云托龙,从平淡中求神奇,龙舞云中,海水流畅,以静制动,从简洁中求精工。
复制“龙椅”作品不是简单的象形,而是风格的研究,刀法探索,必须要追溯到乾隆年间艺术的颠峰。其技术手法采用平、起、凹、园、纯、淌等手法综合应用。把准龙头的形象,和乾隆红雕漆雕刻的艺术风格。数以上万根髭须风毛无一紊乱,万片龙粼,正侧仰卧,透视准确,细腻工整。龙爪指甲锋利,爪、肉、筋、骨雕刻得历历在目。云纹随龙而动,飘飘然然。锦地整体跨一。整幅作品气势非凡,古朴端庄,华丽精巧。
以上所论,固然在说明剔红工艺在历史衍变中的发挥,和我们在传承祖国优秀文化遗产的探索中取得的成果,便更想说明,剔红工艺的创造天地是非常广润的,还有待我们不断地挖掘潜力,作更深入的探求、研究、开发。结合现代艺术的创新,为红雕漆事业的发展尽心尽力尽职,作出新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