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陕西省临潼县秦始皇陵东侧出土了大批形态生动、大小和真人真马相似的陶塑武士俑和陶塑战马,为研究秦代的典章制度和雕塑艺术、制作技巧等方面提供了珍贵的形象资料。由于建筑物坍塌,兵马俑被砸得东倒西歪,肢体零碎,又经长期压埋,受地下水和各种盐类的腐蚀,陶质受到不同程度的破坏,在出土后必须修复和加固。其中两件武士俑和一匹陶战马将作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古代青铜器展览”的特别展品,于1975年11月赴日本展出。我们承担了这三件文物的修复,现在想来,依然历历在目。
那次修复的两件武士俑除头部完整外,第11号武士俑按修复顺序排号,破碎成73块,重148.7公斤;第12号武士俑破碎成153块,重180.6公斤;第五号陶战马破碎成10l块,重229.4公斤。这些碎块最重的44.3公斤,最轻的只有0.5克。把这些零零碎碎的残破陶块修整复原成体高身重的兵马俑,确实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
在整个修复过程中,我们集中人力,打破机械的分工,共同商议,土洋结合。利用旧铁钉、废锯条作工具完成了陶块的初步清洁工作;采用残砖、破瓦试验黏接效果:黏接小块时利用木箱、砂土作固定器,拼接大块时则用麻绳、木棍绞紧捆牢。在做各道工序时其他同志在旁不断提出修改意见。由于大家的齐心协力,11位同志仅用28天的时间就顺利完成了修复任务。
为了使修整复原后的兵马俑保持原样不走形,对每一黏接处都要达到严丝合缝。兵马俑的碎块多,体积大,不可能一次全部黏接好,必须由小拼大,由脚到头逐步黏接。否则,整体不易合拢,稍有偏差,黏接上体时不是出现前俯后仰,就是发生左歪右斜。这就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道理。要达到不走形的目的,需从清洁工作开始。陶块表面上的淤泥清除工作看似简单,但一点也不能大意,它是保证修复质量的基础。断裂处的陶茬参差不齐,积土板结,甚至僵化,质地坚硬。清洁时必须把凹陷处的积土除掉,同时不能使凸起处遭到磨损。若积土清洁得不净,凸起处受到磨损,接口处就不会严丝合缝,而且也不会黏得牢固。
清洁过程中还遇到了一个兵马俑表面原有的石青、石绿、土红、牙白等彩绘的保护问题。从碎块上残留下来极少的颜色看,可以想像当初的兵马俑的色彩十分鲜艳。可惜残留下来的太少,质地又相当脆弱,手指稍一用力就成粉末。为了尽量保留这些两千年前稀有的彩绘,在有关单位的帮助下,用3%聚乙烯醇缩丁醛溶液、聚甲基丙烯酸丁脂及“502”胶进行试验性加固,取得了比较满意的效果。
正式黏接前,为了寻找黏合剂酚基丙烷环氧树脂和硬化剂羟基乙基乙二胺及增塑剂磷苯二甲酸二丁脂的合适比例,曾进行几种参数的试验,包括对试黏好的红砖、灰瓦等的破坏性试验。试验结果表明,应用1001515的比例较为适宜,用这种比例的黏合剂,黏结处不会因撞、砸、压等外力的作用而重断。环氧树脂的黏合力相当强,硬化后的抗拉强度在每平方厘米600公斤以上,抗弯强度在900公斤以上,抗压强度1000公斤以上,不仅能承受湿度、温度的影响,而且硬化时收缩率较小。
前面提到兵马俑遭受火烧、压埋、腐蚀等原因,陶质受到不同程度的破坏,很多陶块质地酥脆。这种酥脆的陶块经受不住较大的外力作用,不能像黏结处那样不怕撞、砸、压,为了使这些部位得到加固,需在陶俑和陶马的腹腔内壁上贴一层“玻璃钢”。玻璃钢具有很高的机械强度,并且是在腹腔内壁施用,这对文物的外观也毫无影响。具体做法是,借助环氧树脂的良好黏合力,在腹腔内壁上贴上二至三层玻璃纤维布。环氧树脂硬化后,玻璃纤维布相互黏合成为玻璃钢,牢固地黏到腹腔内壁上,环氧树脂、玻璃纤维布和腹腔内壁结合成统一体,基本解决了酥脆部分怕碰撞、怕挤压、怕震动的问题。
环氧树脂在一般的室温中是琥珀色的黏状液体,加入硬化剂后,在25℃时需一天多时间才能硬化成不溶不熔的物质。由于当时工作间的温度不到20℃,因此选用了红外线灯烘烤加热,促其加速硬化。红外线灯具有良好的渗透性能,热度能较快地穿透陶壁,而陶壁又不会因其烘烤受到影响。
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大家齐心协力,终于将300多片碎陶块修整成两件雄壮的武士俑和一匹雄壮的战马。修复后的第11号武士俑通高1.82米包括足踏板3.5厘米、横宽0.64米,身穿战袍,发系可数,惟妙惟肖。第12号武士俑通高1.85米包括足踏板3厘米、横宽0.66米,身披铠甲,刚毅威武,神采奕奕。第5号陶战马全长2.22米、通高1.70米,通身比例均匀相称,腰肥体壮,骨肉清晰,四腿刚劲有力,马头高昂微倾,两耳直立,两眸炯炯圆睁,似动似静,似视似听,真是罕见的雕塑作品。